在永州城呆了近半载,她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的头脚不顾,没有空闲去想其它。不敢想,不愿想,也害怕想。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与他相遇的每一个片段,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愉快的,恼怒的,好像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变得有血有肉,像个人。不像明月山上的那段时日,行尸走肉一般。
她惧怕这份患得患失,久远熟悉的心境,更惊心一份真相将要大白的恐惧。
曾何时起,齐域已经变得重要,重要的可以影响她的情绪,这俨然不是个好事。若他身份不可疑,他就只是齐域,那她还会不会来长安寻他,答案是肯定的,这才令她心惊。
来的路上,一次次的比照,二人有没有相似之处,从五官,到细微的动作一一对比了一遍。想起此次回京见到的卓一,蓄须了也发福了,她险些没认出来,原来人的容貌真的可以改变。这理儿她不懂吗?懂,只不过装作不懂。
上次淮王府见到的儿时玩伴,的确有的变化极大,亦不能立马认出。况且顾琰羲走的时候十三四岁,正是少年变化最大的时候,又因她寻了众多与他相似少年入府,所以即使后来觉得像,也并没有怀疑。
可是在大监告与真相之后,她就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初见时,她问过他,可习武?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轻巧的岔开了话题。顾琰羲习武,学的便是剑术,笙歌说过,尉迟公子也说过。他立志要做侠客,惩奸除恶,弘扬正气。不过顾大人不许,这心愿扼杀于少年的心中。
多情公子——顾二公子,承诺写一本以他们为原型的书籍。若顾琰羲不是士族大家的嫡出公子,只是浪迹天涯的少年侠客;她也不是东宫的小公主,而是地方的富家小姐,机缘巧合相知相识,倾心相爱,促成一段美好情缘。
只是,那本书还没写完顾家就出事了,顾二公子多年前在长安西市口就已经走了,故多情公子是不可能再有新的文作。那本横空出世,打着多情公子沉寂多年的出山力作——《长情调》,一面世就被坊间怀春少女争抢一空。她看过,写的就是少年侠客与管家小姐的故事。不过,那是谁写的?若是顾琰羲倒是有可能,只不过为什么要写?
他左手习字,一笔行草如怒猊渴骥,遒劲奔放。左手用剑,剑法如何,她没见过,也不太懂。虽说这也称不上奇怪的事,左撇子并不是多稀奇,儿时在枫林书院求学之时,就遇见好几个。后来还有改好的,自然左右手都可以。朝中大儒徐太傅就会两手同时写字,且是大羊毫笔泼墨挥毫。
若是,他会用左手,也会右手,只是——不用呢?
那夜,在长安看到受伤的黑衣人是谁?她记得那男子后背倚靠东墙,先看到的便是森冷的长剑,那人的确是左手执剑。因为她一直以为齐域不习武,真的只是一届文臣,所以才错过了这重要的一点。
卓一说:太尉向天家推荐的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