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休尔的胃口比想象中大多了,每天都要喝两大杯冲淡的鲸奶,牙齿没长齐,还能吃一大碗米糊糊。
“是不是太撑了?”亚利士担忧的摸了摸乔休尔的小肚子,不鼓,但崽崽吵着还要吃,让他有点担忧。
“让他吃吧,我小时候胃口比他还大。”克拉伦斯撕了一片面包,在鲸奶里泡软了,递给乔休尔,“吃得多才能长得快。”
亚利士想阻止,乔休尔的小爪爪先一步卷了过来,两只小手捧着面包鲸奶的碗,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亚利士好担心?崽崽噎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乔休尔很顺利的吃完了,甚至意犹未尽的舔嘴唇,这才放心下来。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明明已经是清晨,天空依然是乌压压的一片,布满了黑云,没有半点阳光,仿佛寂静的深夜。
克拉伦斯要上班了,他走之前抱了抱伴侣和崽子,亚利士吻了吻他的侧脸,乔休尔看了看麻麻的模样,也跟着啾了一下粑粑的侧脸,又转过头亲了亲麻麻的侧脸,咯咯的笑了起来。
克拉伦斯和他们挥挥手,触爪缓缓蠕动,慢慢的走向沙滩,一头扎进海里,潜入深海。
海面上明明大雨滂沱,海里却宁静得可怕,一路上,克拉伦斯没有见到大型鱼群,没有看到人鱼,更没有大型鱼类,仅有几只海豚也慌张的游过去了,似乎故意绕着克拉伦斯。
克拉伦斯皱起眉头,随手抓了一只宽吻海豚,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告诉他珊瑚洞穴附近的海豚族群都散了,它也跟着跑了。
克拉伦斯的脸色一冷,狠狠甩出触爪,海豚猝不及防被抽了一鞭子,吃痛的栽倒。
克拉伦斯厌嫌的甩开海豚,迅速的游向珊瑚洞穴。
洞穴附近的气泡池还在,但海豚族群都散了,只留下几只老海豚,颤颤巍巍的守在那里,它们望着克拉伦斯,低低的、凄怆的喊了一声,眼角滚下一滴泪珠。
克拉伦斯的脸色大变,勃然大怒,猛地一甩触爪,拍起一卷大浪,把老海豚全甩了出去:“不可能,不可能!不要胡说八道!”
他心?中慌乱不已,快速的往洞穴的方向游,远远看见洞穴上方的珊瑚失去了以往的漂亮颜色,萎靡、衰败,甚至隐隐泛着一点充满死色的惨白。
克拉伦斯的脸色极其难看,就像死去的珊瑚一样惨白,他慌张的停下脚步,伸手画了个水镜,聚不起来。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猛地冲进洞穴里,触爪在架子上拽下一个瓶子,拔开木塞,用力的往药缸里撒粉末。
粉末融进药液里,渐渐渗透,混浊,漆黑,无法看清的暗波缓缓涌动着,无法形容的、肉眼不可捕捉的东西,藏在黑暗里,蠕动、嘲笑、血腥,散发着毛骨悚然的恶意。
克拉伦斯愣愣的望着水面,脑袋一阵阵的发?懵,表情忽然狰狞,触爪一甩,狠狠抽倒了药缸,碎成四分?五裂,粘稠的药液流了一地。
克拉伦斯的脸上充满了凶狠的戾气,踩着粘稠的药液,对地面的狼藉视而?不见,他转身离开洞口,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游向深海监狱。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时间悲痛,胸口里率先升腾起一腔滔天的怒火,匆匆的游向监狱深处的黑暗海沟,那里本来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头充满了可怕的恶意,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克拉伦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直直的游了过去,一爪猛地甩向了石壁,石壁应声龟裂,露出层层岩土,紧密的没有缝隙,仍然不见沟壑的存在。
他的胸腔不断起伏,赤红着眼睛,用力捶打本应该是沟壑的石壁,触爪一下又一下,碎石飞溅,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可石坑的底下还是石层,那道可怕的黑暗沟壑完全消失了。
这片黑暗荒芜的海沟之上,震慑所有生物的无形威压已然消失,荧光的深海鱼类小心翼翼的游了过来,绕过红着眼睛发?疯的克拉伦斯,尽情的食用丰富又充满营养的微生物。
克拉伦斯的触爪甩到布满了尘土,仍然砸不出沟壑,他的脑子里完全无法冷静,只有乱糟糟的怒火在燃烧。
有鱼儿不怕死的靠近,他凶狠的回过头,触爪撕碎了所有的海生物,碎肉横飞,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
无端杀红了一片海域,克拉伦斯立在原地,双眼通红,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的喘气,再喘气,仍然难以接受。
海巫婆婆死了,她用自己的身躯做成了一道墙,堵死了黑暗沟壑的缝隙。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明明他们还没告别,昨天婆婆还笑着和他说再见,今天人就没了。
克拉伦斯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茫然的望着周围淡红色的海水,他都做了什么?他在这里残杀无辜,却挽救不了婆婆的生命。
他为什么救不了婆婆,还要让婆婆为海族牺牲,换取大海的一片安宁?
克拉伦斯忽然捂住眼睛,酸涩的泪水浸湿了手指,他咬着牙用力擦干眼泪,站起身,前往附近高高的悬崖。
他记得,那里有一道暗门,里面是婆婆的临时住所。
克拉伦斯扫了一眼,捕捉到婆婆残留的气息,掌心?按上去,刚想要施展魔法,门应声而开,里头有一道淡淡的虚影,冲着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