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办的人都在埋头工作,阮瑶骤然出声把大伙吓了一跳。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皮肤白净的姑娘,水灵如若刚剥壳的荔枝。
这么水嫩的姑娘,当真想去边疆那样艰苦的地方?
看众人没反应,阮瑶再次斩钉截铁道:“你们好,我想报名去边疆当知青。”
还是知青办李主任先回过神来:“女同志请进来说话,小王,快给这位女同志倒杯水过来。”
叫小王的干事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倒茶。
“我是知青办的李主任,”李主任亲自把人迎进来,“女同志多大年纪了,叫什么名字?”
李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面相和善,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人。
阮瑶心里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李主任你好,我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瑶族的瑶,今年十九岁,高中毕业刚好工作两年。”
李主任顿了下:“都参加工作了,怎么还来报名当知青?”
国家鼓励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参加垦荒运动,但有工作的,尤其是在京城有工作的人,一般都不会放弃工作去当知青。
办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员同样很好奇。
来了。
阮瑶眼睫一颤,开始她的表演。
只见她捂着脸偏到一边,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同时肩膀颤抖个不停,那样子仿佛很难过,却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拼命忍着。
众人惊呆了:这是怎么了?
李主任更是抓起阮瑶的手急声询问:“好孩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委屈?”
好一会儿,阮瑶才回过身来,眼睛一片通红:“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
大家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尤其是小王:“阮同志你别害怕,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说出来,我们整个办公室的女同胞一起给你撑腰做主!”
看着大家真诚的脸庞,阮瑶心里暖暖的:“再次谢谢大家,我之前在纺织厂当工会干事,只是……我父母让我把工作让给我妹妹,还让我赶紧找个婆家一起供养弟弟。”
听到这话,众人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这事情可不太好办。
若是欺负她的人换成其他人,他们还可以帮她讨回公道,可现在欺负她的人是她父母,他们作为外人不好插手啊。
阮瑶没让大家为难太久,继续说下去:“我读书时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应当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②。”
“看到这句话后,我深受触动,所以我想去边疆当知青,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踏踏实实为祖国做些事情。”
众人听到这话,都深受感动。
小王更是转过头去抹眼泪。
“说得很好!主席同志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年轻人就应该到最艰难的地方去,为祖国分忧解难,为祖国发光发热。”
李主任刚才就觉得她长得白净,让人心生喜悦,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越发喜欢了:“不过你父母那边……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之前有个年轻人自愿报名去边疆,他们把名单交上去,本来这几天就要出发,可年轻人的家人发现后极力反对,还动用手里的人脉,强硬把年轻人的名字从名单上撤下来了。
过几天去边疆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名单上突然少了一人,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个人出来填补名单,阮瑶的出现,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但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要更谨慎一点。
阮瑶坚定道:“我是华国的儿女,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报效祖国的决心!”
“啪啪啪……”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若是国家多一些这样的年轻人,东方的巨龙何愁不能复兴?
阮瑶抿着唇,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上面的话虽有表演成分,但并非虚话,而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实情感。
她从小被父母遗弃,是父老乡亲和政府养活她,给她吃给她穿,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可以进校园读书。
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刻忘记要报答大家。
虽然现在没法报答乡亲们,但只要能为祖国为人民服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知青办把阮瑶的名字上报上去,并把要准备的事宜都跟她详细说了一遍。
从知青办出来,阮瑶去了百货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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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从国营饭店出来后也没回家,而是去了堂姐家里。
秦蔓看到他,眼底燃烧着八卦的火花:“咋样,阮家那姑娘长得怎么样?人家看上你没?”
秦浪这门亲事是他母亲定下的,只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定娃娃亲这一套,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两家人对外都没提过这门亲事。
秦家十几年前被调派去大西北,两个年轻人从来没见过面,这次秦浪正好回来,于是便打算让两个当事人以相亲的方式见上一面后再对外公布。
秦浪往屋里走,语调依然漫不经心的:“她自动解除了婚约。”
说着他把身子往沙发一扔,大长腿有一截露在外面。
秦蔓跟在后头进来,一脚踢开他的大长腿,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人家女同志嫌弃你?”
秦浪手枕在头下,似笑非笑:“可能她觉得我的头不够扁吧。”
秦蔓:“……”
这年头流行扁头,可当年秦浪出生时他妈不懂,没让他的头睡成扁状。
头不够扁的确不好看,但谁会因为这个解除婚约?
这不是扯蛋吗?!
秦浪对上她的白眼,舔了舔唇:“姐,过几天我就要去太利油田,说不定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秦蔓怔了下,下一刻几乎跳起来:“什么太利油田,你不是刚从乌勒玛依回来吗?怎么又扯到太利油田去?”
秦浪敛了眉眼:“回京之前,我就递交了调派申请表,组织已经批准了。”
秦蔓鼓着眼睛瞪他:“老大不小的人,怎么做事还这么任性,爷爷和二叔他们知道吗?”
“我没跟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