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转,还有男人粗俗的咒骂,以及不可置信和惊慌的呼叫……直到失去意识。
姜芜醒过来的时候,眼睛一阵酸痛,她勉强地想要睁开眼,却听到繁乱的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阿芜,不要乱动,不要勉强自己睁眼。”清朗的声线极其温柔,让人辨不出是男是女。
姜芜顺从地闭眼,在黑暗里慢慢捋顺自己纷乱的记忆。
那个清朗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断地说话。
“医生说你左眼神经被破坏,可能、可能会导致失明,右眼也受到了小程度的打击……”
“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把你送到家就好了……”简当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女孩,心中升起愧疚。
虽然因为世界信息知道姜国龙不是姜芜的亲生父亲,可简当也没想到姜国龙居然会这么畜生,居然因为几句流言而对多年来赡养他的女儿下这么狠的手!
是的没错,赡养。
从姜芜十二岁小学毕业起,获得了第一笔奖学金后,姜国龙就不再付出一分钱在姜芜身上。
反倒是姜芜平日靠优异的成绩得来的奖学金勉强养活自己,还得为了姜国龙的烟酒钱而冒着危险去夜店打工。
真是可笑,姜国龙还正值壮年呢,就要靠人“赡养”了。
姜芜静静地听着这个声音,终于在久远的记忆里寻到一丝踪迹。
……风鸢?
似乎只有那个伪善虚伪的骗子,才有这么一副极具欺骗性的温柔嗓音。
骗得她遍体鳞伤,骗得她前途尽失。
大卡车碾压过来时的剧痛和冰雪中的寒冷,交织在了一起,在脑中叫嚣。
姜芜受不住地轻哼出声,嘴边泄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随后有一双柔软细嫩的手覆上了她的太阳穴,轻柔地按捏着,一下一下地好像在安抚她。
骗子清朗温柔的嗓音道:“阿芜,别怕,我在这呢。”
姜芜迟疑出声:“风鸢?”
“是我。”简当松开了手,“你那个父亲我把他送进了警局,阿芜,你会怪我吗?”
姜芜沉默半晌,“不会。”
简当轻叹一口气:“你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买点东西吃。你躺在床上不要乱动,也不要勉强自己睁眼,有什么事就按床头的铃,会有护士进来的。”
病房中安静下来,姜芜察觉到那人已经离开,她闭眼躺着,脑中思绪万千。
这是……又回来了吗?
可是这一次,怎么不一样了?
姜芜试着睁了一下眼睛,左眼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漆黑,右眼也只是模模糊糊看见四周的大致。
怎么越来越惨了呢?
姜芜想,她注定是不能相信任何人的,比如风鸢,又比如秦安阳。
相信风鸢她得到的是一场冰天雪地,相信秦安阳她得来的是一辆大卡车的撞击。
错付的真心,在这一世,该收回来了。
上天给了她第三次机会,所有负过她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空洞的眼中,浮现出阴狠的仇怨,晦暗得如同搅动的墨汁一般,似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