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用勺子吃。”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唇角上,沾着一圈嫩黄面茶,可爱又滑稽。
“可我以前都是用勺子的啊...”
叶妧蓁有些不以为然,还是觉得江砚这个样子太逗乐了,掏出手帕子便要给她擦嘴。
江砚看着她忍笑的样子,细浓的眉毛一沉,推开她的手,拿起碗就说:“这个要用手托着碗,然后转着圈儿喝,这个只有懂门道的人才知道!”说罢,还示范一次给叶妧蓁看。
这是从前老李告诉她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在叶妧蓁面前,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
叶妧蓁看着江砚那两只小短手勉强捧着瓷碗,唇上嫩黄的小圈圈又多了一层,脸上还写满了「我很厉害吧?快夸我!」的傲娇小表情。
她噗嗤一声,终究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口应付了一个好字,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还是要给小家伙擦嘴。
很明显,对方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江砚两道淡眉微微一蹙,更是不悦。
她赶紧夺过嘴巴处的手帕子,胡乱地对着自己抹了一顿:“你赶紧试一下,就像我刚才那样。”
对于这个做法,叶妧蓁还是半信半疑,可耐不住江砚那双大眼睛里布满了迫不及待之色,渴望地看着自己。
视线在那碗面茶上顿了片刻,权当原了小娃娃的心愿,便以手托着瓷碗,贴近唇边,慢慢地转着圈吸溜起来。
小小地吞下一口,她愣住了。
芝麻酱有点苦,可配上微咸的米糊口感层层叠叠地袭向她的味蕾,是她从来没接触过的绵绸。
一口气喝完一大碗面茶,瞬间就感觉浑身微微冒汗,脸颊红扑扑的,她舔了舔唇角沾着的面茶,放下瓷碗,很是满足地眯了眯杏眼。
眼角余光瞥见江砚又盯着她发愣,叶妧蓁笑得眉眼弯弯:“这样确实变得好吃了,二爷好厉害。”
江砚回神,小脸微微一红,回过头去,小小嗯一声,拿起一张热腾腾的烧饼就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半响,江砚才小声的说:“你喜欢就好。”
“什么?”
叶妧蓁又舀了一碗面茶,准备再享受一番人间美味,没怎么听清她在嘀咕什么。
“没事啦!”
……
一顿早餐吃完,江砚便迫不及待地要出门。
叶妧蓁走进里间,从大方角柜里拿出一条件素棉披风披在身上,本来想给江砚也披上专属她的小小披风,小家伙却闹别扭了,说自己已经穿得像粽子,快动不了了,气鼓鼓一张小包子脸,死活不愿意穿,妧蓁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而文嫂又要留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们打扫厢房,贴春挥,挂年画,所有人实在走不开,便只有她们两个出去了。
“二爷活泼着呢,你要看好二爷,若是去了花园,切记莫要靠近水池子,这大冷天的实在危险。也莫要到什么犄角旮旯去,二爷身子才刚好,还弱着,容易碰到些什么不该碰的....”
天上渐渐飘起小雪花,叶妧蓁一边听着文嫂唠叨,一边打上伞,她嘴上连连应着好,只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也让文嫂像旁人那样笑话自己。
忽而,另一只手就已经被一道柔软又温暖给牢牢包裹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扬起头看着江砚桃腮杏面,轮廓圆圆的脸庞。
她的小手一动,叶妧蓁整个人就被动的往前倾。
江砚牵着她奔下台阶,全然不顾文嫂在台阶上着急的大喊:“小祖宗您慢一点呀!摔倒了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
江砚嘴上是这么应着,可牵着叶妧蓁的手却是紧了紧,脚下的步子随之加快,沿着庭院小路往外跑去。
她才不管呢,她在屋里窝了这么多天,无聊了这么多天,不好好地疯一次怎么行?
雪花慢慢下得大了,甬道上的仆人们纷纷都找地方避雪,听着一路哒哒哒的奔跑声,等他们回过头来注意时,只能见到那远处,素灰披风因主人跑得飞快而展成个扇形,和薄薄雪地上,两人一大一小的脚印。
雪花飘到树上,浮在地上,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一片白蒙蒙的。
什么都看不清楚。
叶妧蓁的视线里,只有前面那抹拉着她奔跑的小小身影,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伞移到江砚的上方,尽量为她挡去雪花,任由小小的霜花落在自己身上,冻得她龇了龇牙。
两人在雪中狂奔,终于跑进了一四面透风的六角亭下。
叶妧蓁垂下头,微微喘着气,盯住那只紧紧拉着自己的肉肉小手,还怔怔地失神。
因为跑得实在太急,那把小小的油纸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此刻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雪花,显得很狼狈。
江砚却率先松开手,前倾后仰地开怀大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以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风夹着雪,细细粉粉的,在空中肆意飞着,空气里翻滚着两人一股又一股的热气。
她凝着江砚笑得通红的小脸,话说回来,她还从来没见过小家伙笑得如此开心。小孩笑着笑着,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冷啦?”
叶妧蓁问她的同时,一边把油纸伞倚在柱子边,单手解下披风系在脖子上的带子,江砚趁机抓着女孩的衣襟,扑进她怀中,小脸蹭了蹭她,笑嘻嘻:“这样就不冷了。”
她身子僵硬了几秒,看着怀里那小小瓜皮帽动来动去,俏皮得很,不免放松下来,微微弯着腰,用披风将小孩裹在自己怀中。
片刻,雪还是未停,她说:“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呢,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出来。”
“不要,再等等嘛。”
江砚乖巧地依偎在叶妧蓁怀中撒娇,她无奈一笑,将披风拉紧,不让小家伙被寒风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