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豆腐这活儿最是累人,寻常人家轻易也不自家做。一来费力,二来做少了不划算,做多了吃不完。豆腐这东西不能放,一天吃不完就?馊了,一般都是直接买了豆腐来吃。
薛翠娥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推磨,心里的那股憋屈感别提了。
她?的男人偷人被抓受了伤,家里人怨她?,婆家人也怨她?。她?憋着不能说?,还要忍着冤受着气地背黑锅,若是赵金瑞知道心疼她?些也好,可自打从薛家回来后,赵金瑞就?不愿意跟她?说?话了,眼里就?好像没她?这个人。
薛翠娥心里那个苦啊,苦得比黄连水还苦,心里也觉得冤,比窦娥还冤。可极品之所以叫极品,就?是因为脑子?里想的东西和?人不一样。
她?没有恨上赵家,倒是恨上一切的始作俑者?招儿姐妹两个了。
若不是王招儿爱管闲事?,喜欢出风头,表哥也不会怨了她?这么久,婆婆也不会迁怒她?。若不是王招娣是个狐狸精,表哥也不会因为她?被黑子?咬,被爹娘厌弃,赵家也不会这么对她?。
所以都是这两姐妹的错!
再一次洪氏以赵金瑞要吃蕨菜,赶着薛翠娥一大早上山挖野菜,她?因为没看清路狠狠地摔了一跤后,她?扔了锄头摔了背筐,一路奔下山,偷偷离开了赵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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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薛庭儴在将?信递回家后,就?静下心来一门心思读书?。
每日他都会做时文两篇,并去向六师伯吴明吉请教一些关于《春秋》治经方?面的问题。在其的指点下,他对《春秋》的理解日益增进,甚至延伸出自己的种种见解。让潜心研究春秋多载的吴明吉为之大喜,夸赞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闲暇之余,还不忘研读诸如《皇昌乡会试二三场程文选》、《二三场鸿宝》、《后场备考汇典》、《皇昌策程文选》之类的书?籍,为之后乡、会两试做着准备。
这些书?大多都是会针对乡会试后两场的,也就?是俗称的举业用书?,乃是民间刻坊所印,每逢到?了乡、会试前夕,这种书?总是在市面大行其道。
薛庭儴本以为像北麓书?院这种地方?,是不会有这种功利性太强的书?,谁曾想竟是让他在藏书?楼找到?了。不光找到?了,且新旧都有,最新的薛庭儴看了一下刻印时间,是最近两月刻印出来的。
至于旧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宋明年间。
薛庭儴环视这座藏书?楼,这座藏书?楼占地面积宽广,处在北麓书?院的正中心处。事?实上这座藏书?楼也确实担得起这个地位。
北麓书?院之所以名?声?在外,不光是因为拥有鲁桓卿这个士林中颇具威望的泰山北斗,不光是北麓书?院在朝中的特殊的地位,还是因为北麓书?院有一个享誉四海的藏书?楼。
这栋藏书?楼里的藏书?,无所不包无所不含,这对因战乱失传了许多珍贵典籍,尤其显得珍贵,许多人前来北麓书?院求学,甚至求教,也恰恰是因为这些书?。
这才是北麓书?院立世的根本,包括鲁桓卿也是这么说?。
刚来的时候,薛庭儴对这个藏书?楼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欣喜感,哪怕在那梦里,他也是好书?之人,可穷其一生?所藏,却不足以这里的几十分之一二。而此?时这种感觉更甚。
对于四书?五经制艺文章之类,他自诩虽不是手到?擒来,但也不算难事?。唯独后面两场,是他目前所欠缺的。
即使是在那梦里,他在乡、会两试的表现也称不上出色,名?次也只能算是中等,俱因后面两场拖了后腿。
所以这些书?对现今的薛庭儴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恰恰可以让他申明自己的不足处,再从前人的经验中拾遗补阙。
当然,如饥似渴研读这些书?的同时,薛庭儴也有一丝疑虑藏在心中。
北麓书?院素来以不重功名?利禄而著称,整个书?院里薛庭儴来之后观察了一下,虽身负功名?者?不少,但俱是偏学术方?面的。谈起学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谈起为人处事?做官治世,那些师伯师兄们说?是门外汉也不为过。
而北麓书?院给人的观感也就?是如此?,不过是一群悉心研究学问的痴人。当然在朝为官者?也有,但数量极少,虽位高却并不权重。
说?白了也就?是清贵的官职,并不掌权。薛庭儴想了想,这大抵就?是北麓书?院一直能保持中立名?声?的原因所在。不是紧要位置,才能超然物外啊。
可为何藏书?楼里竟有这种书??难道真是为了无所不包的名?声?,所以才会连近两月印制的各种程文墨卷都备齐了?
按下不提,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离乡试也就?只剩半个月不到?了。
这日,陈坚来找薛庭儴,说?是林邈找他。
两人一同去了林邈的住处,毛八斗和?李大田与?二人差不多是同时到?的,之后林邈带着几人去了鲁桓卿的无名?斋。
此?斋无名?,所以就?叫无名?斋,乃是鲁桓卿在北麓书?院的住处。
不光是几人来了,还另有其他人,这些人都是这次乡试打算下场的。
鲁桓卿对他们说?了些话,大多都是些勉励之言。其实用白话点儿来说?,就?是让他们不要太看重结果,重在参与?。
一众徒子?徒孙们俱是称是,行过礼之后,就?退下了。
鲁桓卿留下了林邈说?话。
不同于面对其他人,鲁桓卿在面对林邈的时候,宽和?中又带着关切:“你勿要得失心太重,为师早就?说?过,人之所学并不是需要用外物来证明。北麓书?院不同于他处,纵观举朝内外,世人无不以功名?作为重中之重,为外利所困扰,殊不知……”
这个‘殊不知’之后,只是一声?长长的轻叹。
旁人不知,林邈却是知道为何,不过他却讳莫如深。
半晌,鲁桓卿才望向林邈道:“你且去吧。”
“是,老师。”
次日,以林邈为首的一众北麓书?院的学生?们,便离开书?院,前往太原府了。
而与?此?同时,薛家这边却是发?生?了一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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