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见状心一窒,刚要一个箭步冲过去,便见江鸿一把握住了江遮月的手,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
“刺这。”
一旁的范氏脸色煞白,吓的六神无主,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个音来。
江遮月哭着摇头死死的握着刀柄往后,“不……”
江鸿握她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掌力,就算她敢刺,刀子也绝不会伤着他。
如此比直接夺走她手中的刀子效果更好。
他才不会把死活的选择交给她,哪怕他知道这个女儿根本没这个胆。
刀子掉落在地,江绍立刻过去捡起。
头顶上方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江绍站起身便见江遮月一手捂住被打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这是第一次动手。
江鸿的眼底赤红一片,嗓音清冷带着隐怒:“你在威胁谁?”
江遮月怕了,不敢说话。
“回话。”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蚊声作答:“您……”
“我把你养大,就是让你来威胁我的?”
江遮月哽咽着回:“不是。”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精通,既不聪慧又不机灵,你是长得天下无双还是天赋异禀?一样不占胆敢口出狂言想要做皇后,江遮月,你凭什么?难道就凭你是我的女儿?”江鸿语气已不似刚才冷淡,甚至于带了一些无法让人忽略的淡笑,不温不火的直点要害,“别做梦了,你没这个条件。”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些话,她一定伶牙俐齿的反驳过去。
但说这些话的人是她的父亲。
江遮月只觉得被说到了痛处,无地自容,她泣不成声,呜咽不止。
江鸿睨了一眼范氏,“她可以不读书不做女红,但务必给我老实待在家,倘若把她放出去闯了什么祸,你且看我是否饶你。”
范氏小声应着,“我知道了。”
见江鸿出了门,江遮月扑进范氏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姨娘,父亲打我,他以前从来都不打我的。”
范氏边拍着她的后背边说她,“你父亲也是气极了,你说说你怎敢这样?还拿刀对你父亲,你都快把我吓死了,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听话了!”
“别说父亲打你,我都想抽你。”江绍重新去餐桌边坐下,“自认为什么都懂,不过就是个二傻子,就你这脑子,进了宫活不过一月,父亲和我可救不了你。”
“大哥别小看人!”
进宫一个月都活不成?她自认为这不可能!
“小不小看你,父亲都不会让你进宫,在家望天吧。”
想到禁足,江遮月哭的更大声了,她又不能出门了。
……
江鸿的心情糟糕透了,若非要递交官员政绩考核报告,他直接就去北郊了。
到泰宁殿的时候,天色已处于昏暗。
见到门口站立的婉妃,他行了一礼,“臣见过婉妃娘娘。”
婉妃强颜欢笑,“江尚书恐怕要等一会儿了,此时皇后姐姐在里面,陛下正忙着。”
江鸿面色一僵,这话谁听不出何意?
他看向李启荣,对方讪讪一笑,“确实如婉妃娘娘所言。”
江鸿偶尔有想过,就算慕氏不愿意,但她终究是皇后,苏清修让她侍奉,她还能不从?
他知道她的处境,只要不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他就只当没有这回事。
如今,他只觉得心像是被碾碎,痛极了。
很想转身就走,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必须站在这等着。
等到李启荣进去通传,已是两刻钟后了。
因苏清修太忙无暇去凤赏宫,他就把慕氏喊来陪着吃晚膳。
用过饭后,他说想小睡会儿,把慕氏拉到了床上抱着。
苏清修睡了有半个时辰,小眠醒来精神了许多。
他本想让慕氏晚上宿在这,但慕氏听到李启荣的通传后,知道江鸿肯定会多想,就以想去宫后苑散步为由婉拒了。
苏清修也没强留她。
从内室出来的时候,慕氏瞧江鸿铁青着脸,不禁莞尔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江鸿心下更苦涩了。
见苏清修去桌案前走去,慕氏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在宫后苑等他。
之后她就朝门口走去了。
婉妃见到她,盈盈施了一礼,“臣妾见过姐姐。”
慕氏浅笑望着她,“婉妃憔悴了许多啊。”
“着实是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晚上也睡不好。”因为这个原因,自从慕氏出了月子后,她就没去请过早安。
“让太医给你开些安神药吃着。”
婉妃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落,笑容明媚了几分,“已经在调养身子了,毕竟臣妾还想再给陛下生个皇子。”
她提皇子二字,慕氏知道她有意想要刺痛自己。
“那本宫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
婉妃侧目看向走过的她,眸光骤然变冷,她只要熬到儿子登上皇位就好了。
等到那个时候,所有跟她作对的人统统都得死!
出了泰宁殿的大门,慕氏摆手示意不用凤辇,又让其他随从先回凤赏宫。
之后与梁嬷嬷慢行走着。
“我是真的看不出陛下是有意冷落她演戏给我看,还是真的最近不待见她。”
梁嬷嬷说,“从表面上看陛下因谢将军重伤一事责怪了她,但以陛下的情深程度,这余怒能延续一个多月吗?陛下就是陛下,就是让人猜不准他的想法。”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累,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要揣摩猜测。”
“那可不是吗?”梁嬷嬷认同她的话,“奴婢瞧着都累,更别说娘娘您还要跟他周旋了。”
“他将兄长安置到边远地区,纵是手握二十万兵,一旦京中发生任何大事都是赶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