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见她大口呼吸惊悸未定,遂问:“公主做噩梦了?”
苏提贞看着面前的她们,长舒了口气,“嗯。”
去书房转悠一圈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岂料竟梦见了净空大师。
她梦见他要带沈既白走,她死死拉着沈既白,不让走。
沈既白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眼睛里带了不舍,却一个字也没说。
这梦让她不安,让她害怕。
阿妩与紫屏一直在旁边安慰着她,过了一会儿她才心里好了许多。
苏提贞不想将这等不好的梦放在心上,她想静心好好养胎,但偏偏总是挥之不去。
连着多日,她总是会时不时就想起,扰乱不堪。
为了静心,苏提贞日日抄佛经,又为沈既白祈福,希望他在外地平安顺遂。
倒也不会累着自己,随着日子的增长,心却是静了,不再胡思乱想了。
苏清修往年避暑七月二十左右就会回来,今年到了八月初一都还未回。
眼看慕氏怀孕已过了九个月,苏提贞担心她随时发动,想见见她,却也不能相见。
傍晚阿妩从宫里回来,说苏清修在华夷意外受了伤,中秋节前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来。
得此消息后,苏提贞道:“怪不得延迟了回宫的时间。”
一旁的阿妩说:“陛下归期延迟,许是会错过皇后娘娘生。”
“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门外干等着,太医院准备好随时待命就可。”
“奴婢去凤赏宫的时候正赶上江院使也在,他说看娘娘的肚子,孩子定是有些大的,有些担心不好生。”
苏提贞问她,“母后比我们离宫前是不是胖了?”
“是呢,胖了一些。”
“她怀着孕就没吐过几回,养的好,只是这不利于生呢。”苏提贞有些担心,“虽说母后生过两胎了,但这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转一圈,不能因为顺利生过就忽视风险。”
“娘娘说她现在每日都要多走的,就是为了顺利生产。”
“是得多走的,只是这白日里动动就是汗,要走也得傍晚凉快些。”
阿妩弯眉,“公主还说娘娘呢,您自怀孕后也不怎么爱动了。”
“我是小心过头了,往后一天比一天凉快,以后是得多走动才行。”
自从怀疑有了身孕后,她是走路小心,饮食小心,哪哪都是小心。
确诊后更是谨慎不已,唯恐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没了。
苏提贞总觉得这个孩子正是前世没有保住的那一个。
那个孩子并不是沈既白诚心诚意给的,是她强求来的,完全违背了他的意愿。
凭什么强迫了别人还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接受结果?
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的太晚了,若是在抢他前就想明白,他的人生本该不同本该很精彩的。
刻意选择他生辰那天赴死,只是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个了结,是真的想给他这个大礼,她死了,他就自由了。
她何以能想到,这个心思隐藏极深的男人竟会爱她如此至深。
*
初六上午,慕氏的嫂子余氏带自己的次女慕云烟进宫。
“娘娘上次归家吩咐的事不好进展,两位叔父家的三位孙女脸皮薄的很,见着了人也不敢主动搭讪,又说裴尚书都不看她们一眼,见了一次后,就没再去了。云袖嘴甜会讨人喜欢,却对此事百般抗拒,说裴尚书大她二十多岁,她是死也不愿意,还为此上了吊,幸好救的及时人才无大碍,父亲也不愿意逼她,就说不让她去了。”
慕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嘴甜会讨人喜欢用不到正道上有何用?只是安排正常往来,人家能不能看上她还另说,她倒是来劲了,还寻死觅活的。”
余氏笑着说:“妾身见过裴尚书,也对她说了裴尚书相貌俊朗并不是什么难看之人,让她去见了人就知道了,她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就是嫌人年纪大,不说她个不懂事的了。幸好她姐姐云烟愿意去,只是在一月前见过裴尚书后,到现在都未再见过了。”
慕氏目光落在慕云烟身上,“一月前见裴尚书,可说话了?”
慕云烟轻柔作答:“回姑母,说话了,他问是哪家的姑娘,侄女如实说了。”
“然后呢?”
“然后他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就不再理睬侄女了。”
慕氏嗯了一声,温和同她说:“这是正常的,你不必灰心也不用着急。裴尚书不是一二十岁的男子,在官场上也这么多年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慢慢来就是了。”
“侄女记下了。”
“你上回可是第一次见他?”
“是的。”
“觉得他怎么样?可实话与姑母说。”
慕云烟想了想道:“跟侄女想的不一样,他一开始不知道侄女的身份时,说话还挺风趣的,人也随和,感觉一点都没有官架子。侄女对他的第一印象还蛮好的,只是苦恼不知道找什么机会与他再见面。”
慕氏沉吟,“这样,从明儿起,你每天早上来陪我说话,中午他散值的时候走,掐着时间能碰上的,他若装作不认识,你也不必与他说话。”
说完她又交代余氏,“云烟打扮的太素净了,回去给她准备一些鲜艳亮丽的衣服穿,好好上妆。”
“妾身晓得了。”
慕氏在她们临走时赏赐了不少布匹、首饰以及胭脂水粉。
次日慕云烟来的时候没碰上裴丞,但是中午走的时候碰上了。
如慕氏所言,他的确装作不认识她。
慕云烟听从自己姑母的叮嘱,也没与他打招呼,亦装作不认识走着。
如此持续到了初十,在外宫道上遇见,江鸿悠悠道:“听说皇后娘娘的侄女最近几天每日进宫陪其聊天解闷,想必就是这位了。”
“你怎知是她?”
“这很难猜吗?”江鸿回头看了一眼,“以前从不曾见这女子进宫,最近几天每日都可见到,长得跟皇后娘娘还有些许相像,不是她是谁。”
“那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