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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C80(1 / 2)


进入二月下旬,可以算作初春了。但伦敦上午这一场雨还是带着稳稳的冬日刺骨感。

昨晚的曼彻斯特也下了雨。那场雨中的欧冠八分之一决赛第一回合,皇马在伊蒂哈德拿到一个客场进球,但也被主队在最后时候进了一个。这是足球比赛里常见的比分,1:1,每个赛季总有些比赛是这样的比分。令人生厌,没有谈论的欲望。哪怕你就是进球的那个人。

皮埃尔下榻的酒店在肯辛顿,他昨晚抵达时已近凌晨。那时候皇马全队应该在飞机上。他到房间后站在窗边发了会儿呆,楼层不高,附近也都是千篇一律的建筑,那么晚了,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

赛后会在英格兰待一晚是既定计划,皮埃尔也提前跟老板说了。说的时候,老板微笑着问,是不是打算见子翔。皮埃尔说是,还有BY。老板听了也不惊讶,仍是微笑,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臂膀。

皮埃尔后来才想起老板连别耽误训练都没说。他不再把他当一个小孩子,所有人都不再把他当一个小孩子,因为他早就不再是小孩子。当小孩子比较快乐,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忘记她最多需要两个星期,而那是一件确切的事。踢球最快乐,他会快乐的告诉所有人他的偶像是安伯先生,他也曾快乐的在场上挑战偶像。大家还记得那样的皮埃尔,皮埃尔自己也没有忘记。踢球依旧很快乐,但何曾不是当赢家最快乐。

他年纪尚轻,赢得的东西够多了,可惜为数不多的输掉的,也刻骨铭心。

他跟BY在一起时,BY有一回摸着他的脸说,你是个敏感细腻的人,对不对?

好像是的。他很开心地笑着说。

皮埃尔没继续想,躺到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他一觉醒来,拉开窗帘,又是一场雨。

雨依然没有停。

法国人坐在酒店餐厅临窗的座位上,他还是望着窗外。这个时间,餐厅里只有零星的客人,皇马巨星并没有受到什么打扰。而他眺望的露天看台,则空无一人。雨水冲刷的盆栽鲜绿的像是塑料制品。

皮埃尔的眼睛隔着玻璃聚焦在那盆栽上。他能感到自己是不太开心的。他先前跟认出自己的服务生说话时,脸上始终有微笑,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绝对算不上阴沉,可他就是不太开心的。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难受。他总觉得还有个中间状态。

一个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一个低于预期的比赛结果;

还有一个是尚未发生的事情:一个即将到来的他隐隐有点期待却也隐隐有点忐忑的会面。

“……荣凯先生……”

皮埃尔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是他们到了,他定了一秒,才转过头。与来人目光撞上的瞬间,他微笑出来,同时站了起来,他甚至注意到了服务生眼里的惊诧与好奇。这算是他的一个能力,在球场上他也擅长发现一些细微的事情。不是故意的,更多的是本能的。就像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他知道她看子翔的目光跟看自己绝不一样,只是他那时候不愿意承认也不甘心退让罢了。

他为什么要呢?

如果有一个空间,哪怕那个空间再狭小,他还是要竭尽全力把球带出来;

如果全速冲刺能追上那个在空中飞行的皮球,哪怕追上的概率只有10%——在足球比赛里,这个概率不算低了,是合格的进攻球员应该去冲的概率——

都是要尝试的。

但这次会面跟那些无关。概率在这里没有了意义,皮埃尔数学不好也知道这个道理。

“嗨——”皮埃尔率先跟他们打了招呼,声音里没有透出任何的不开心。

他们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她为迟到道了歉。子翔还是老样子,跟皮埃尔握手撞肩,开了一个真真假假的玩笑。

餐厅的时钟指向十点十五分,他们迟到了大概十五分钟。这两个人向来不是迟到的类型,至少在皮埃尔的了解里。那么,总是有原因的。皮埃尔不会蠢到去问。

一开始那几分钟的聊天进行的很不自然,那种时刻,会让三个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感受: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浪费彼此的时间?

皮埃尔的眼角扫到窗外雨中的盆栽,短短半秒,他就转了回来,他睁着纯净深邃的眼睛跟对面两个人说:“所以你们会送浩克金链子吗?”

朋羊着实愣了一下,然后她一边摇头一边笑了出来。

喻子翔笑着摇着头说:“他倒是想。”

皮埃尔也在笑,他那头黑色的卷发修的很短,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晃。“安东尼奥说只有你戴不会傻气,弗兰克说你戴虽然不傻气但像坏蛋……”他看着他们说,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略有点夸张的眼线,很熟悉,但很遥远,“我说你很会挑。”她也送过他礼物的,生日礼物、圣诞-新年礼物、情人节礼物,都能看出来她很用心,只是没有这么用心。她对他也很好,写过歌,发过社交媒体,飞过那么多次马德里,但从来没说过那三个词。

喻子翔知道皮埃尔这些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皇马更衣室里关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皮埃尔的态度在其中当然是最重要的。而一切也是因为喻子翔不在皇马了。但事情仍然不可能那么完美,比如弗兰克不会在那张照片下面留评论,荷兰人只点了赞。从另一方面说,他们毕竟也不再是队友了。

“她的确很会挑,还有弗兰克肯定以为他是在夸我吧。”喻子翔喝了口茶,他注意到皮埃尔偶尔看她,但都很礼貌的。

“弗兰克当然是在夸你。”皮埃尔有点没好气,“他自己都说了,他要是女人,肯定早就主动爬到你床上去了。”

皮埃尔和喻子翔看着对方,忽地一起笑了出来。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件事,要喻子翔说,皮埃尔也够大方的,那么快就原谅了弗兰克。大概皮埃尔也没当真。有些男人对自己就是很自信的。

朋羊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俩一起想到了什么,心里估猜是弗兰克在更衣室里说这话时的场景。她不可思议地笑着问,“那个一头辫子的荷兰壮汉……真的这么说过?”她又拿胳膊肘撞了撞喻子翔,戏谑道,“他很高,是你的型。”

皮埃尔的目光落到那俩人贴近的身体,嘴边仍是笑意,“弗兰克不完全是那么说的,但就是那个意思。我也觉得弗兰克是子翔的型。”

喻子翔笑骂皮埃尔:“Fuckyou.”转脸又“警告”女朋友,“Careful.”

“Notme,Frank.”皮埃尔接的很快,他想起什么,笑着道,“弗兰克就是那样,很有想象力,他还给萨巴蒂尼起了个新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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