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绶在陈小臣府邸又待了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吃了晚饭,一块回宫去。
殷绶当然是愿意和陈小臣一张床,同塌而眠,但陈小臣抵死不从,殷绶只得让他在塌上睡,他自己睡床。
天热了,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纣王的身量还高一些,陈小臣小身板,但里面装着一个巨灵,他是不愿跟殷绶挤的。加上,殷绶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顶着纣王的模样,长久以来对纣王的畏惧,让陈小臣心里有点怵。
妲己听说殷绶把陈小臣弄进宫来了,气得牙都快咬碎了。这是认真的?在宫外就算了,这还弄进宫来了,还一块睡!
“你说!他们是不是一块睡了?”妲己气恼地瞪着禀报的宫人,看那样子恨不得下一刻就掐断他脖子。
“回,回娘娘,不是一张床……”宫人哆嗦着道。
“哼,不是一张床,我看也快了!”妲己心中又酸又涩,又气又恼,大王这是什么意思?昨晚还摸着人家的脑袋,还和颜悦色的,今日就去找了别人!太过分了!
妲己咬着一口银牙,恨不得立刻去找殷绶质问,但到底忌惮陈小臣身上的法器……嗯?法器?难不成……呵呵,难不成大王是找他来防着自己的?!
好哇!看来是时候解决那法器了!
殷绶和陈小臣两个大白天睡多了的,晚上就秉烛夜谈。
此时二人在睡塌上,喝着茶聊着天。
陈小臣看向殷绶,轻声道:“松木剑在这里,估计那狐狸精不敢来了。不过咱们这样防着,太被动了些。”
殷绶悠然喝了口茶,看向他,道:“你想干嘛?”
陈小臣笑了下,“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
殷绶听他的话,似乎有什么计划的样子,不由问:“你有什么办法?”
陈小臣哼哼了两声,一副卖关子的样子,殷绶白了他一眼,“爱说不说。”
“呵,这事还得你这个大王配合呢,”陈小臣压低了声音,“咱们呐,把锅都推到那狐狸精身上。祸、国、妖、妃,人人得而诛之,到时你的坏名声就可以出脱出来了。”
“百姓有这么好糊弄吗?”殷绶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都是纣王自己造的孽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别忘了这是古代啊!生产水平低下,文化水平低下,愚民最好糊弄了,”陈小臣嘴角勾了勾,眼中精光闪烁,“朝中不是有个司天台官杜元铣么,咱们可以借此人传出一些话来,然后夸大力度,广而告之,让朝野上下,王城内外,都知道是这妖妃迷惑了纣王,使纣王做出了一些不当决策。哎,你别不信啊,你就说吧,她是不是妖妃,是不是被狐狸精上身,是不是迷惑了纣王?咱们只不过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万一把她逼急了,咱们还能全身而退吗?”殷绶看着他。
“怕什么啊,咱们有松木剑,她不敢来害咱们。说不定在那之前,咱们都已经把她斗倒了。”陈小臣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咱们两个现代人,脑中装着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前车之鉴,还能拿她一个妖妃毫无办法么?笑话。”
殷绶:呵呵。
陈小臣道:“就按我说的办,你召见杜元铣,那杜元铣也不是酒囊饭袋,想必也能看得出些什么来,咱们夸张些,话也就传出去了。到时就利用流言中伤她,让她在宫中再无立足之地。大王,这回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了,想想那狐狸精,你不害它,它也害你啊。”
“它没害我……”
“你说的不是‘还没’么?等它害你的时候,你还有还手之力么?不要太仁慈,哎呀,之前的纣王太过残暴,换了你过来,又太过仁慈,愁的我哟!不是有句话说的吗?你可以善良,但你的善良必须要有锋芒!不能再仁慈了大兄弟,你得下定决心,知道不?”
殷绶被说得无语,“我知道了。”
翌日,殷绶召见了司天台官杜元铣,这是个爱好天文学的青年,殷绶看中的几位朝中美男之一。
殷绶召见杜元铣的时候,陈小臣也在。
殷绶有引导性地让杜元铣说出了一些对妲己不利的话来。
不久之后,“妖孽祸乱宫闱,国家将亡”之类的话就从宫中传了出来。文武百官中,也有一些嗅觉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加上近来妲己在宫中失宠,陈小臣成了新贵,更引人猜疑。本来,这些人也都是见风使舵的,很快风向就一边倒了。开始有官员带头请求纣王问罪妲己,以平民愤。
王城内外,百姓们一下也知道了“祸国妖妃”,从前受到的诸多不公,都化了一把怒火在熊熊燃烧。民愤四起,听说妲己是狐狸精变的,他们捉不到妲己问罪,就把怒火引到了狐狸身上。百姓开始暴/动,以捕杀狐狸为乐,还专门开展“诛妖大会”,将一只只捉来的狐狸剥皮,抽筋,焚烧,极其血腥残忍。
事情越闹越大,场面一度失控。
殷绶和陈小臣总算见识到了民众的力量。
殷绶有些后悔把事情搞这么大,陈小臣也颇为感慨,但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