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们也不会跳过自己这个首辅弹劾申时行这位次辅……
其实赵守正知道申时行冤得很。他的长子用懋是中了万历十一年二甲二十一名进士不假。但申用懋在玉峰书院读书时各科成绩便名列前茅年年获评十佳学子号称癸未八骏之首啊!
而申时行次子用嘉前年春闱还落了第……
但这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情绪输出碾压一切!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赵守正愤然拍案道:“没完没了啊!”
他指着桌上另外一摞弹章怒道:“这分别是江东之弹劾徐学谟为今上卜寿宫有误;丁此吕弹劾少宗伯何雒文代嗣修、懋修撰殿试策;还有弹劾殷正茂的、傅作舟的、王篆的!这是要把张太师提拔的人全都一扫而光啊!”
“干脆连我也一并弹劾了干净!”末了赵二爷愤然拂袖道:“大家一起回老家抱孙子拉倒!”
“元辅息怒。”申时行本是来诉苦的没想到总是亚撒西的首辅大人先爆发了。他弯腰拾起赵守正震落在地的奏本苦笑道:
“现在就是这么个氛围当年所有被视为张太师私人的都要费一番心力为自己洗刷。下官是太师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当然免不了这一遭。”
其实赵守正又何尝不是张居正提拔起来的呢?可惜没人敢在太岁……他爹头上动土罢了。
“怪不得当年张太师改革头一条就是省议论!放任这些言官胡乱攀咬公卿大臣都要朝不保夕了谁还有心事考虑国务?!”赵守正切齿道:
“这样下去要彻底乱套了——政见不同可以各抒己见、公开辩论嘛!一味搞人身攻击以权术驱逐政治对手怎么行?必须要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刹住!”
说着他下定决心对申时行道:“汝默兄你先暂时回家我这就联合九卿各衙门一同上书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元辅三思啊!”申时行既感动又担心道:“那帮人气焰正盛不宜硬沮!况且皇上的态度也是唉……一旦彻底翻脸却又无法战而胜之哪怕打成平手——几十年来历代首辅为内阁树立的权威也将荡然无存了啊!”
“这……”赵守正一愣怔心说这么严重?
“那帮人恐怕就在等这样一个拉元辅下水的机会达到他们让科道与内阁分庭抗礼对六部形成钳制的局面。到那时大明真的就要陷入党政的漩涡中彻底没救了!”申时行痛心疾首道:
“眼下我们的局面看似被动但元辅还没表态小阁老也没出招。那些人跳的再欢在朝野看来也不过是猴戏而已。但元辅要是一下场性质就全变了!所以为了大明千万不可冲动啊!”
“明白了。”赵守正点点头他听懂申时行的意思了就是自己作为旗帜不能倒不败的最佳法门永远是高挂免战牌。
他不能出手怎么办呢?让赵昊出手啊小阁老不就是干这个用的吗?
申时行离去后赵守正再次陷入了沉思。其实他现在挺纠结的作为当爹的当然要无条件和儿子站在一边了。
但他还是先帝钦点的的状元内阁首辅百官之师大明实际上的宰相以及皇帝的便宜姑父……这让他无法干出有损大明的事儿来。
而他儿子偏偏已经打算炒他老板鱿鱼了……所以赵守正也搞不清把事情交给赵昊去干到底对大明有利还是有害。
他们这代读书人是很难将国家与皇帝分开来看的……
所以赵守正给儿子发电报一般只谈感情说近况基本不问他自己该怎么办。
反正有申时行、许国还有一大帮同年商量做出的决策也不会离谱到哪儿去。
但现在自己的左膀右臂明确表示需要向赵昊求援了。赵守正知道情况肯定是非常危险了。
在经过一根烟的思考后他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坐上轿子一溜烟回家让吴承恩赶紧打电报给赵昊把自己的困难原原本本讲一遍。
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等到晚上八点赵昊回电说知道了。
赵二爷登时如释重负顿觉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又能跟老相好来两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