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脚,俱颤抖不已。
大婚那日,他彻夜未眠,天还没亮时,他只穿着中衣坐在自己的房中,手在自己房间的那幅四景屏风上一点一点滑过,唇瓣的笑意僵硬而苦涩。
眼中满是酸涩,心底全是为未知前景的惶恐。可是……这世上,他却无人可倾诉。即便是蓝曦臣也不行……不,蓝曦臣是最不能倾诉的那个……
他不想他知道自己如此肮脏不堪到了极致的一面。
他想起他刚收到他的这份礼物之时,一会儿放在书房一会儿搬回卧室,简直不知放哪里好的无措和欣喜,那时的他还以为,自己的人生终于又回到了正轨,即便不能让蓝曦臣知晓自己对他的那份不堪的心思,但是即便真的只是作为义弟和他捆在一起,这一辈子也算是赚了。
他还记得聂怀桑不请自来,厚着脸皮进他书房看见那幅屏风时候妒恨得直跺脚的样子。
“泽芜君可真是偏心……我跟他要个扇面儿都这么难,给三哥你却画了这屏风!”
金光瑶得意笑道:“我这可是成婚的礼物……你有本事也去成个亲?我保证跟你二哥要到扇面儿送你作贺礼!”
聂怀桑难以置信道:“我成婚你就打算拿个扇面儿打发我?而且还是二哥画的你拿来做人情,二哥出力你得好处,三哥可真是……看不出你有时候挺奸诈的呀……”
言犹在耳,那番情景也还历历在目,前后不过十几天时间……跟他少年时好不容易进了书馆一样……每次他以为自己的日子终于要迎来柳暗花明拨云见日的幸福之时……老天爷便会跳出来狠狠甩他一耳光。
他的目光木然地落在屏风旁边凳子上摆着的红得晃眼的喜服,缓缓垂下目光,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两年后。
金光瑶埋头在众多账务中头晕目眩,好容易全部批示完,禁不住抬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伸了伸懒腰。
他又看了一眼总账目,不禁微微露出苦笑来。
金凌的拈周礼刚完没多久,周岁宴就接踵而至,这一番铺张排场下来花销简直是天价,他摇了摇头,兰陵金氏确实是富埒王侯呀。(话说发现一个BUG,原著中满月居然在拈周后面?没满月的孩子还不会爬和抓吧……于是这里满月礼改做周岁宴吧……私心想让师姐和姐夫多活一点儿时间……)
当然富埒王侯对于他而言不是一个值得开心的事——钱多账目就多,他在金家算是干着自己射日之征前的老本行,兼了半个账房先生,账目多大大小小的事儿就多,这些日子下来,饶是他一贯劳模特质,现下都有些吃不消了。
他起身出了书房,刚走进花园准备透透气就听花园里原先就聚集的几个金家门生子弟聊得正欢,一个道:“唉唉唉……你们知道这次小少爷的周岁宴大公子请了谁了么?”
“那请的人的多了去了吧……不是仙门百家都有发请柬么?”
“不是……若是仙门百家的人还有什么值得说的……是夷陵那位呢!”
“夷陵?夷陵谁呀……等等……你该不会说的是夷陵老祖魏无羡?!!”
“不可能吧?”
“真的!我亲眼见着大公子前日遣人去夷陵送信的……”
“怎么会请到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