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明月坊,顾钦下值,便要回顾府,在路上被人拦了马车。
“陈护卫,”拦马车的人面色粉白,嘴下无须,声音不同于正常儿郎的浑厚,“我家主子是请顾大人上楼一叙。”
这人是宫里的太监,陈伍看了一眼旁边的酒楼,“你家主子是?”
太监微微一笑,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二皇子殿下。”
陈伍眸光微闪,回身,掀起马车帘子,低声禀道,“大人,二皇子殿下请您吃酒。”
顾钦皱眉,他素来和宫里的几个皇子来往不多,上次大皇子请他吃酒是为了盐政的事……
一想起大皇子给他下药,顾钦又想起了叶琇……
他闭目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可以肯定,他这么多天没去明月坊,说不定叶琇还欢喜得很,觉得没人吵她。
下车进酒楼,顾钦对二皇子的用意心中有数。
昨日朱家嫡长子已经押解回京,这个案子这两字就该审理了,朱家是二皇子的舅家,他不会不管。
进到包间,二皇子起身相迎,“顾大人。”
“二皇子,”顾钦心情实在不佳,拱了拱手便坐了下来,“二皇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二皇子热情的神色僵在嘴角,瞬息后他笑了笑,“顾大人就是快言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和顾大人兜圈子了。”
他提起酒壶,给顾钦倒了杯酒,同时道,“我想问一问顾大人,朱瑞的案子怎么样了?”
顾钦端着酒杯,“这里面没加春~药吧?”
二皇子一愣,旋即失笑道,“当然没有。”
“哦,”顾钦放下酒杯,回到正题,“人证物证皆到位,应该没有意外。”
二皇子看着顾钦的眼睛,笑着道,“顾大人能力卓绝,怪不得父皇如此器重你。”
顾钦不冷不热的道,“二皇子谬赞。”
二皇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顾大人应该知道,我外祖母就生了三个孩子,我小舅舅不争气,朱家的未来就在我大舅舅的两个孩子身上,在我母妃心中,朱瑞的地位不比我低。”
他叹气,“不瞒顾大人,自从事情发生以来,我母妃已经在我面前哭过好几场了,务必让我保下朱瑞。”
“那二皇子应该去求皇上才是。”顾钦起身,淡漠道,“我是只臣子,皇上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皇上若是想让这件事轻轻放下,微臣便遵命。”
“其实二皇子也不必过于担心,小朱大人的案子并不严重。”
虽然不严重,但一旦定罪,朱瑞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告辞。”顾钦转身离开。
“顾大人何必拒绝得这么着急,”二皇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意味深长的道,“官场沉浮,顾大人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好吗?”
这是在威胁他?
“多谢二皇子为在下考虑,不过,”顾钦嘴角若有似无的一勾,缓缓说了一句,“谁能保证留的一定是后路呢。”
这是在暗指最后赢的人不是他,二皇子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顾钦视若无睹,轻轻一笑,出了包间。
砰的一声,二皇子怒拍了下桌子。顾钦实在是太有恃无恐,他以为父皇现在宠信他,以后也会一直宠信他吗?
想到朱瑞,二皇子就烦躁,若是求皇上有用,他怎么会来找顾钦。
在父皇面前,他还没有大皇子那个蠢货来得受宠。
“殿下,”太监走到二皇子身旁,小声道,“要不我们给顾大人找找麻烦。”
“他有顾府撑腰,你想怎么给他找麻烦。”二皇子没好气,“你是想让他回头来对付我吗。”
上次大皇子被查出放印子钱的事,听说就是因为大皇子暗算顾钦不成,反倒拾把米。
“殿下息怒,奴才不敢。”
二皇子走到窗前,看着顾钦坐上马车,微微皱起。
为什么他觉得饿他说酒里没有下春~药,他好像从顾钦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遗憾的意味。
次日,二皇子还未起床,就有人来报朱茂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二皇子坐起来,语含不耐,“他又出什么事?”
对于这个小舅舅,二皇子提起就是一肚子的气,可没办法,有他外祖母和母亲护着,他也不能拿朱茂怎么样,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擦屁股。
太监的声音微微颤抖,“殿下,朱二爷的命根子被人切了,被人丢在朱家门口。”
二皇子闻言面色大变。
朱家已经闹翻天了。
谁也不知道朱茂是什么时候被人丢在门口的,门房的人早晨一开门就看见门口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
门房的人围上去看,才发现被众人围着看热闹的竟然是他们家的二老爷。
朱茂脸色苍白的昏迷在地上,双腿伸直,那处的裤子被血浸湿后又干了,只看出颜色不对,但众人还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旁边扔了一块木板,木板用红色的朱砂写了几个字――此人奸邪无道,特取命根子,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