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句话的功夫,赵郑氏已经有了三个奸夫出来认领她肚里的宝宝,她羞愤交加,低呼一声晕倒在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旁边的老妪忙掐人中,一阵乱忙着急救。
这边忙乱,墙外说话的那个声音也分开人群踱了进来,原来是本坊有头脸的耆老,姓蒋,已近花甲之年,人人皆称他一声蒋老,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蒋四哥,便是与死者赵乜一同遇害的另一名武侯。
“蒋老,您怎么也来凑热闹……”人群中万想不到赵郑氏的疑似姘头里还有这等年纪的,不由得要问。
蒋老恨恨将手中的拐杖顿了顿,“李二麻子,你这个混蛋也是想瞎了心,我儿蒋四哥今晨契丹狗贼一刀砍中后背,挣扎到家才亡故,他留了遗言,说……赵郑氏腹中这个孩子,是他的。”
蒋四哥早年娶了媳妇,奈何没几年就一病死了,只留了一个女儿,他伤心妻子早逝也未再娶,却是几时与郑赵氏勾搭上的?
这场热闹可真是好看,在场诸人见赵郑氏一直未醒,都商量着要将她挪移到屋里去时,赵郑氏突然醒了,直直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突然粗声粗气道:“黄廿七,是你趁夜摸进值宿的房里杀了我,对吗?”
变起仓猝,所有人都齐齐将目光射向了仍然挂在墙上的黄廿七,他身形魁梧,便杀两个赵乜也易如反掌。
黄廿七论起来是本坊富户坊北陈员外表妹的儿子,他家道落魄,无力娶妻,早相中这赵郑氏貌美如花,只惜一直没有得手,今日陈员外一家不幸殒命他也没空去那边帮忙,凑在此处,便是盘算着赵乜死后,哄着赵郑氏改嫁给自己,赵乜的家产当然也都归了他自己。
他早先阻止牛三郎,自承是孩子的父亲,便是当众攀诬赵郑氏,谅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翻不出天去,他咬死了与她有染,她又有什么办法辩驳?
此刻突然被鬼魂附体也似的郑赵氏喝问,黄廿七不知是真是假,他心中战栗,随即又破口大骂,“赵斜眼,你是不是做了冤死鬼还没弄明白是谁杀了你?老子昨天吃醉了酒,倒在苏家酒肆的灶台边睡了一宿,怎么杀你?”
赵郑氏表情呆滞,仍然粗声粗气道:“就是你,拿绳子勒住了我的脖子。怕我喊出声来,还拿脚踩在了我的脊背上,我的脖子好疼啊……”
黄廿七穴道被封,不然早就跳起来抓住赵郑氏给她几个耳光了,他破口大骂,越骂越难听。
沈小寒是闺阁女儿家,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正想去封了他的穴道,谁知道五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继续看。
赵郑氏周围的人都被她吓到退避一旁,谁也不敢上来扶她,生怕惊扰了赵乜的魂魄,可就麻烦了。
“杀我者,黄廿七,绳索勒颈,脊背淤伤,衣衫有痕,凶器在井,列位好汉,救我妻儿!”赵郑氏一字一顿念完了这些话,突然尖叫一声,两眼翻白,仰首重又倒在地上。
死者亲自显灵指认凶手,这还有什么好讲?众人发一声喊,有人寻来绳索,便要将黄廿七捆起来送官。
黄廿七苦于动弹不得,空有偌大的体格,真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人推倒在地,五花大绑捆起来。他嘴里不干净,早已人铲过几铁锹马粪泥土,将他的嘴牢牢堵住,再也无余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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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闹剧虽然暂告一段落,赵郑氏腹中的胎儿还没有着落,这边是蒋四哥的父亲蒋老出来为才逝去的儿子讨公道,那边被沈小寒摔在院中的牛三郎苦苦哀求,若不是赵郑氏晕死在地上,在场众人都想抓她问个究竟了。
沈小寒瞥了五景一眼,见他笑嘻嘻地似有话要说,立即转眸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学生是笑这女子如此狡狯,反应机敏,当真人不可貌相。”五景轻声道,“二娘子可愿意与我赌上一赌?”
“赌什么?”沈小寒心道这酸才是哪里来的胆子还要与我赌,脸面上可不带出半点不屑之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