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澜视线落在玉简,听见另端传来一声低笑,紧皱的眉头微展,轻勾了下唇。
“不过我答应帮他传话,”虽颇为不愿,周玄澜还是开口道:“他说不后悔,但——抱歉。”
沈流响沉默片刻,放下玉简,倒在床上阖眼歇了会儿。
不知不觉间,体内浮起燥热之感。
沈流响掀开柔软的被褥,抬手扯了扯衣襟,里衣松垮的穿在身上,后颈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悄无声息染上一抹晕红。
沈流响睁开眼,起身喝了杯冷茶。
回到床上,体内不上不下的感觉愈发严重,清瘦身影在床间翻滚,片刻伸手揉了揉发丝,披了件外袍出门。
元婴经受不住灵力加身,找不到子蛊,用针沾血的法子便行不通。
沈流响左思右想,打算在情花上划一条宽大的伤口,将龙血滴在其中,浸入皮肉,这样,藏在附近的子蛊说不定会受其威慑,安分些。
此时子蛊躁动尚可忍受,正好试试这法子。
沈流响敲了下门,顷刻门开了,周玄澜衣冠整齐,看起来未曾休息,听他说明来意,道:“好。”
沈流响也不废话,转过了身,举手将青丝拢到旁侧,将后颈暴露在身后之人的眼底。
如雪肌肤间,浮现出栩栩如生的花纹,卷状花瓣在夜间泛起嫣红颜色。
沈流响捏诀,一道灵力瞬间化作锋刃,穿破皮肉,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殷红鲜血霎时溢了出来。
“师尊对自己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周玄澜眼帘低垂,划破指腹按在狰狞的伤口,以灵力为介,让龙血从伤口处一点点地流入皮肉间。
这过程极为缓慢,不过沈流响能感觉体内燥热逐渐平息,子蛊安分了下来。
结束后,周玄澜收了手,拿出灵药抹在眼前血淋淋的伤口,“让龙血渗透有用,但所需时间太长,若遇到上次那种情况,并非良策。”
沈流响穿好衣裳:“无妨,到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话,你就将我绑起来,再如此。”
虽然见效慢,过程难熬,但总归是个解决方法。
沈流响心中重石放下了些,望了眼天色,估摸回房也睡不着,便回了卷云阁,剑宗弟子在彻夜不休的搭建传送阵,看进度,两三个时辰就能完成。
沈流响加入其中,破晓之际,传送阵在四周灵石映衬下,耀耀生辉。
剑宗弟子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踏入传送阵,叶冰燃数夜未阖眼,眸中些许血丝,不过完全不见疲倦之色,发冠端正,腰带紧束,常年练剑的身形修长挺拔。
进入传送阵前,叶冰燃提醒道:“你不是妖,在妖界待久了,修为会受影响。”
沈流响点了点头:“我有要事在身,完成了就会离开。”
叶冰燃:“还回修真界吗?”
沈流响愣了下,莞尔:“自然要的。”
清凌宗是他来这的第一个归处,他对那尤为亲切,何况师兄在,还有凌华等人,他自然要回去。
叶冰燃唇角露出一点浅笑,似乎有些高兴,但意识到笑了后,面色又很快归于平静,转身迈入传送阵。
光影一闪,剑宗众人消失不见,地面仅剩满地破碎的灵石。
沈流响正打算离去,这片天地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乌云刹时笼罩上空。
“大妖!”
立在旁侧的金小鸠脸色一白,吓的不轻。
下一瞬,但见雷声阵阵,一道圆滚身影从乌云翻出,两只灰翅膀努力扑腾着,支撑起底下肥大身躯。
“恶鬼仙君!”敖月激动大喝。
他从八荒飞到麒麟城,一路历经千辛万苦,灰头土脸,总算看到人影,在半空喘了口气,翅膀“扑哧”、“扑哧”的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随后拖着肥嘟嘟的身躯,朝嘴里的恶鬼仙君飞去。
沈流响睁大了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猪在天上飞。
“啪嗒!”
敖月精疲力尽落在地上,化作一个圆球滚到沈流响脚边。
沈流响俯身,拎起他在手中掂了掂,发现重的不可思议,欲言又止:“一别七年,你这英姿......有点可惜啊。”
敖月宛如死狗,一动不想动。
沈流响让人端了碗水来,递到他嘴边,敖月喝了几口,凉水流入喉间,这才缓过气:“周玄澜在哪,爷、爷是来找他算账的!”
凌夜杀来的关键时刻,周玄澜竟然转身踏入了虚空,敖月当时就惊呆了下巴,从逆天法术中缓过神后,突然反应过来,僵硬地回头望向凌夜。
敖月当场悲恸的嗷呜了声,变回原形,头也不回地逃跑,本以为要惨遭毒手,没想到一路平安到达了麒麟城。
休息了会儿,敖月翻了个身,仰躺着,风吹起灰色浅毛,肚子咕噜叫了声。
他任沈流响揉捏脑袋,也不反抗,当年的天狗尊严早就消失殆尽,嚷道:“恶鬼仙君,哪里有吃的,快带我去瞧瞧。”
沈流响想了想:“天香楼,那有不少好吃的。”
敖月登时眼睛亮,咽了咽口水,恶鬼仙君的品味他是相信的,当即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抖了抖肥硕身躯。
他身形变大数倍:“到我背上来。”
在沈流响跃上背,敖月一飞冲天,眨眼消失在云中。
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沈流响凤眸微眯,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云雾,连绵不绝的山脉,额头划过几道黑线。
“这是哪?”
“......没控制住,飞远了。”敖月干笑一声,原路返回。
远处山巅,倏地出现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