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粟/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三十二章
夜里许司秦他们聚餐的地点选在了烧烤城,吃饭喝酒唱歌……活动十分丰富,不过陆顾南怕白念雅尴尬,吃完饭先把她送回了家。
白念雅再听见许司秦回家的动静,已经是她后半夜醒来上厕所的时候了。
她趴在门上听了一下,看来陆顾南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她躺在床上再没睡着,想到陆顾南要来给她上课,心里期待又忐忑,翻来覆去眯着眼睛躺到了天亮，没等闹钟响就爬了起来,随手还把设的闹钟给关了。
白念雅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走到卧室的浴室里,在镜子面前捧着脸发了会儿呆才开始洗漱。
洗漱完,她走出浴室，拉开衣柜，目光瞥到角落里，陆顾南上次给她买的裙子安静地挂在衣钩上。
看了一圈后，白念雅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用力揉了揉头发。
早知道就多带几套衣服回来了。
她在床上翻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瘫在椅子上的校服上。
穿校服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玩角色扮演。
门外传来房门开开关关不小的动静,应该是许司秦起来了。
白念雅伸长手扒拉着手机看了一眼，才六点半。
她的脸又重新贴回床上，没多久，眼睛也闭了起来。
后知后觉的有点困。
反正还早,陆顾南应该也要一阵子才来，闭目养神一下也不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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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窗帘掩盖了从外而来的所有光线，卧室被分割成一个昏暗的空间。
白念雅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在床边缘摸索着，举起手机看了眼。
看到屏幕上的时间后，白念雅猛然坐起身。
十点半是几点？
“！”
十点半了？！
白念雅扔开手机，搓着头发跳下了床，拉开衣柜门，犹豫了两秒，扯了套背带裤搭T恤换上。
头发刚刚到肩膀上的长度，前后长短不一，扎起来的时候总有几缕头发不服帖地垂下。
白念雅吐了口气，索性任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拿起梳子随意地扯了几下。
面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两下，白念雅才出了浴室打开卧室门。
白念雅趴在栏杆上，小心地冒出一个头，楼下没有看见陆顾南的身影。
难道他忘记了？
还没起来？
也对，昨天夜里许司秦那么晚回来，陆顾南肯定也玩到很晚，今天应该也起不了那么早吧。
想到这里，白念雅松了一口气，理了理头发和衣服，才不急不慢地下楼。
走到楼梯口，她探出脑袋往左边客厅里看。
头顶却突然覆上温热的手，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小丫头起来了？”
白念雅吓得侧退一步，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身后似笑非笑的陆顾南，几秒后平复下来，挠了挠下巴：“我昨天夜里失眠了，早上五六点才睡。”
“年纪轻轻怎么失眠了？”陆顾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慢慢弯起来：“怎么，想到要见哥哥，高兴得都睡不着了？”
“……”
我说是被你吓的你信吗？
陆顾南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点了，吃点什么上午茶？”
“……”白念雅怪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我不饿，哥哥我们上课吧。”
“不饿？”陆顾南，“不饿也得吃点，上哥哥的课，可是很费脑力的，不吃饱怎么行，要不，我给你煮点面？”
“！”
白念雅几乎是惊恐地摇头，摆着手婉拒了陆顾南的好意：“不、不用了，我用酸奶泡点燕麦吃就好了。”
“那也行。”陆顾南点了点头，“我给你泡还是？”
“我自己来就好。”说完，白念雅就小步溜进了厨房里，走到门口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趴在门口：“顾南哥哥，你吃吗？”
陆顾南正准备往客厅走，闻声回头：“不用了，你吃吧，我自己玩会儿。”
“……”
多委屈你似的。
白念雅也没再管他，走到餐台边踮起脚从柜子里拿出燕麦，又从冰箱里拿了盒酸奶。
泡好后，她端着玻璃碗走到餐厅里，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完“上午茶”，又把碗洗了归位，才慢吞吞地走到客厅里。
陆顾南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横着屏大概是在玩游戏。
他玩游戏的时候修养极好，戴着耳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里，静好得像个雕塑。
白念雅本来不想打扰他，打算上楼先把课本拿下来，没想到刚刚走过去，陆顾南就抬起了头，看着她，眉眼弯弯：“吃完了？”
“嗯。”
“那走吧。”陆顾南收了手机站起身，“去你房间还是在这里？”
白念雅想了想：“去我房里吧。”
她的书都在房间里，要是拿下来又得好一会儿收拾，而且等下许司秦和王姨都回来了，看着他们也怪尴尬的。
陆顾南点点头表示同意，走过去捞着白念雅上楼，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住，退开一步，神情严肃地打量了一番白念雅。
白念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无处安放，强自镇定着打算质问他干什么。
就听陆顾南若有所思地问：“小丫头，你是不是长高了？”
“……”
是不是不把你打得满面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白念雅赞同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撑了撑眼眶不理他。
陆顾南还极为认真地靠近，用自己大致量了量：“果然是长高了啊。”
语气还挺欣慰的。
好像她长高跟他有半块饼干似的。
陆顾南浑然不自觉地摸了摸白念雅的脑袋，含笑说：“嗯，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小孩子长起来还是很快的。”
这下真的点着白念雅的火了，她难得歪了头避开，一本正经地看着陆顾南：“顾南哥哥，你知不知道，被摸脑袋是会影响发育的？”
“嗯？”
“所以，你不要摸我的脑袋了，我以后还要当超模，要是因为你影响了我的身高发育，没办法营业了你负责吗难道？”
“哥哥负责。”
“诶？”白念雅本来是一通胡扯，没想到他居然来这么一句，她一下就没了脾气，懵头懵脑甚至有些不自然，很快就避开了目光，嘴里闷闷嘟囔着：“你能负什么责。”
陆顾南似乎是有些好笑，唇角弧度温和，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傻丫头，你怎么还不信哥哥？哥哥不是说了——”他突然弯下-身，对上她的眼，“存了很多养老金，养一个你也绰绰有余。”
白念雅蓦地怔住，迷失在他的目光里，脑袋一片空白，心跳声夹杂着他那句“养一个你”反复在耳边回荡着。
“所以呀——”陆顾南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子，手搭在裤子侧边的口袋里：“丫头，有底气一点。”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鼓舞也像是在保证，“你后台硬着呢。”
“……”
得，人家拼爹，她能拼哥。
白念雅还没缓过神来，陆顾南已经上了楼，走出两步，又回头来等她，她愣愣回过神，小跑着上了楼。
开门之前还庆幸了一下，还好早上她慌乱之余也没忘记收拾房间。
白念雅搬了个椅子给陆顾南，然后从书包里往外拿课本和练习题，拿到一半，她停下动作问：“顾南哥哥，你给我讲哪一门？”
陆顾南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哥哥全能。”
“……”
“先把你这次考试的试卷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陆顾南没再和她开玩笑，拉开椅子坐下，很快就投入了角色。
白念雅犹豫了一下：“一定要吗？”
看着对方不容商量的目光，她有些泄气，破罐子破摔地从书包里扯出文件袋：“都在这里了。”
反正连成绩单都看过了，还怕试卷，开玩笑。
陆顾南也不恼，自己动手从文件袋里把试卷抽了出来。
小丫头题目做得不太好看，卷子还是整理得很整洁的。
他一张张看过去，看来老师应该讲过了，大多数卷子上都有留下认真的笔记，除了——
陆顾南眯起眼睛看了眼物理试卷上空白处的小猫咪，指节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语气里有些意味深长：“想不到，小丫头，还是个小画家呀。”
白念雅闻言目光扫到物理试卷上，眼睛骤然睁大。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上物理课实在太无聊，她就比着豆奶盒上的图案随手涂了个鸦，这是她上物理课的习惯，身边有什么画什么，以至于刚刚拿试卷的时候完全没想到。
看着女孩伸手要来抢试卷，陆顾南微微抬手，卷子往后退了退：“怎么？哥哥夸你两句也不高兴？”
白念雅见抢不到，索性放弃了，垂下手不太开心地说：“你明明就是在嘲讽我。”
“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了。”陆顾南语气里听着怪无辜的：“哥哥都夸的这么诚恳了，你这小猫咪画的是不错啊，活灵活现的，这绘画水平，画电路图应该也很好看吧？”他抬了抬眉尾，“嗯？”
白念雅垂下头：“我不会画那种东西。”
陆顾南单手支着下巴：“小猫咪这么复杂的东西都会画了，怎么不会画电路图？”他拖着调，“哥哥不是说了嘛，你后台这么硬，也适当刚一点。”
白念雅像是没听清：“刚？”
“嗯。”陆顾南抬起指腹轻轻蹭着下巴上的青茬，“小身材，刚性格，还挺反差萌的。”
“……”
她其实还是挺刚——强的，至少到现在都还没被他气死。
陆顾南目光落回试卷上，看着一道多选题：“小丫头，你这看书的时候又画小猫咪去了吧？”
白念雅瞥了一眼卷子，咽下了反驳的话。
那节课的时候，她应该是在画小兔子。
但她还是没忍住辩解：“才没有，我有好好看书复习的，就是看不懂而已。”
“那这纯定义也没看懂？”
“那个啊，”白念雅瞥了眼，不太理直气壮地说，“那是我手误。”
陆顾南慢条斯理地抬眼：“那你本来要选什么的？”
白念雅吞了吞口水，挠着后颈：“我忘了。”
看陆顾南还要说话，白念雅飞快抽出数学试卷塞到他手里：“哥哥，我数学也不太会，你别光看物理。”
陆顾南看了她一眼，抽出物理卷子垫在数学上，凉凉道：“一个一个来。”
非常的不给面子。
白念雅撇了撇嘴，悻悻地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老实巴交地站着，不说话了。
陆顾南大致扫了一遍试卷，算是给她摸了个底，他放下卷子，微微侧过身直视着白念雅：“小丫头，你老实说，你认真听过几节物理课？”
白念雅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回忆，大概过了半分钟，她反应过来陆顾南不是真的要问出个具体数字，便又垂下头，声音低低的：“我说了，我听了，听不懂。”没等陆顾南说什么，她又飞快补充，“我已经很老实了。”
陆顾南似乎是被她气笑了，摇了摇头：“行，小老实，把书拿来。”
白念雅抬眼瞅了他一眼，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说：“顾南哥哥，我能不能提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陆顾南刚刚看见摆在角落里的课本，准备伸手去拿，听见这话，又暂时停下动作：“你提。”
“就是。”白念雅藏在背后的左手抠了抠右手食指，“其实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你可能忘了，那我就再说一遍，就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
“嗯？”
陆顾南似乎是没领悟她话里的意思。
“我说过的嘛。”白念雅有些底气不足，又突然想到陆顾南才说过的，让她刚一点，突然间好像是硬气了不少，挺直胸膛抬起头直视着他，“我已经不小了，你不要老是小什么小什么的叫我，我很没面子的。”
“哦？那你说说，你有多大了？”
陆顾南手搭在桌沿上，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
“我已经……”
白念雅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这个对话无比熟悉。她一下就有些丧气，闭上嘴不再说话。
陆顾南注意到女孩的情绪转变，收了笑意，正经了些：“不喜欢我喊你小丫头？”
白念雅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喃喃道：“也不是，就是，我不小了，你老是这么叫我，会被别人笑话的。”
“哥哥你可能不知道，就我们现在的年轻人，”她絮絮叨叨地胡扯，“都很要面子的。”
“......”
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她又斟酌着言辞道：“你就，不要总带个小字嘛，显得你多老似的。”
这斟酌好像还不如胡说。
陆顾南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带着笑说：“行，哥哥答应你，以后不这么叫你了，不用不高兴了吧？”
白念雅摸了摸鼻子：“我没不高兴。”
“好——”陆顾南拖长腔，好脾气地配合，“小丫头没不高兴，是哥哥小人之心了。”
“……”
你是属金鱼的吗？
金鱼忘性也没这么快吧？
像是反应过来，陆顾南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习惯问题。”
“没事。”白念雅不太真诚地原谅了他，“改过来就行。”
“那，不叫小丫头叫什么？”陆顾南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叫丫头？小白？噢不行，有个小字，那大白？白白？”
“……”
陆顾南：“诶，你哥怎么叫你的？”
“啊？”白念雅想了想，“他好像，不叫我吧。”
陆顾南显然不太相信：“那他怎么跟你说话？”
“就，不说话啊。”
“……”
行吧。
白念雅不太想再就称呼这个问题跟他纠结：“顾南哥哥，你随便叫什么，就是别再把我叫得跟个小孩一样就行。”
陆顾南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把不解问了出来：“可你不就是个小孩吗？”
这个人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气她的。
白念雅是真的有些不开心：“那你怎么开心怎么叫吧。”
不开心里还掺了些委屈。
她在他心里永远就是个孩子了，再也变不了了。
银河也有七七搭鹊桥的那天，她和他之间的硬性年龄差却永远无法跨越了。
真真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正是靠着这份年龄差，她才能靠近他才能有这样面对面相对而坐，也正是因为这份年龄差，她永远都没办法在他心里拥有一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