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钟鹜在明心派就资质平平,后穿越到了现代,少了险恶环生的江湖环境,即便数十年来坚持修炼,也难有突破。
所以,这样的他,怎可能敌得过天赋凛异、在江湖磨砺12年之久的薄风遥?
如果那天不耍阴招使麻醉枪,怎可能生擒了江湖霸主!
两人交手,他频频吃招,多亏了流光席卷让人失去意识,否则,他只怕要死在时空的罅隙之中。
逃过了一劫,再次醒来,依然不是什么好处境——
漫上膝盖的水浑浊刺骨,四肢被镣铐束缚,如今的他,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他就知道,薄风遥不会那么容易就将玄玉的用法告诉他,其中必定有诈!
虽长了个心眼儿,但最后仍是着了他的道!
该死!
明明差一点就能和师妹重聚了!
他怒不可遏,镣铐晃得铮铮作响。
水牢外看守的人迈下石阶,不客气地踹了脚门,呵斥道:“老实点儿!别动什么歪脑筋!你以为夜安宫的牢狱这么容易逃出去?”
夜安宫?
那是什么地方?
钟鹜茫然,阔别故土12年,如今已经变天了吗?
……
此时夜已深。
宫内却是灯火通明。
东院露天温泉池,一双白皙小脚正犹豫着踏入爬满青苔的石子路。脚踝之上,红绸裙摆随动作轻拂,羊脂玉般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步子很轻,羞涩又踟蹰,仍被池中人轻易捕捉。
一阵水声搅乱池面的平静,夏云珠若有所觉地抬头,就看到赤着上身的薄风遥从池中站了起来,缭绕白雾将月色都模糊,绰绰绿影间,只他一双眼灿若繁星。
深处似燃着火,越是靠近,越是灼热。
夏云珠停下脚步,丫鬟们准备的衣服薄如蝉纱,根本遮不住里面的风景。
她局促地抱着胳膊,不自在地问:“伤,还疼吗?”
“疼。”
这话让她紧张得呼吸一滞,转身就要去唤人:“我再去叫大夫给你瞧瞧!”
很满意她的反应,薄风遥唇角微扬,笑得狡黠:“伤口沾水总会有些疼,不碍事,夫人给我吹吹就好。”见她微恼,他敛了戏弄的心思,低声唤道,“……过来。”
声色喑哑的两个字,藏着难以察觉的暗火。
绯红薄纱笼着的娇柔身姿,让他不自觉想起洞房花烛夜那晚,将她摁在怀里肆意索取的情景。
当时就被她害羞的轻喘化了一颗心,想完全将她占为己有,然而那时她心里没有他,一腔柔情被她砸了个粉碎。
他如梦初醒,看着她消失在流光中,终于恍悟,他的真心相待,只换来一场空欢喜。
说不清在执着些什么,就那么不计后果地追了过去。
陌生的朝代。
唯有高挂夜幕的月色,依旧清冷。
这是她的时代,她奋不顾身都要回来的故土。
愤怒、失落、难过……
他百感交集,终究没舍得痛下杀手。
或许那一刻,他的心比他更明白。
这个来自异时空的人,是他不愿放开的温暖。
过去的他不懂,她为何要抛下他给的荣华富贵不要,甘愿跑回21世纪当个辛苦奔波的穷丫头。
后来终于明白,21世纪所能给她的,是金银珠宝无法比拟的自由。
在开启玄玉的那一刻,他已做好和钟鹜同归于尽的打算。
毕竟,陈玉美的理论看似有理,但谁也没有尝试过,他不知道是不是打开了通往地狱的路。
他有死也不连累她的觉悟,她却有抛弃一切共赴黄泉的勇气……
望着走近的她,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为什么追过来了?”他问。
心里的答案等不及想要得到证实。
寂静月色中,只余她的答案,在他心底漾开温柔波澜:
“因为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傻子。”他红了眼眶,怕被瞧见眼底的暗涌,掩饰性地将人摁进怀里轻轻搂着,见她动了动脑袋就要抬头,又弯腰,下巴抵着她头顶,不让瞧,“乖,让我抱会儿。”
一个时辰前,两人险些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虽说如今安然无恙,但到底心有余悸。
过去的十几年,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中,不断地厮杀、不断地变强,只为夺回玄玉,替双亲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