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挑剔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尤其她父亲投靠,按照军职,她本该称臣,却没有一丝属下之意。陈知意来时,父亲就已说过,宽容大度些。
眼下群雄割据,本就无尊卑可言,且洛家确有能力,稳占辰州几城,洛公极善出谋划策,有他加入,陈家如虎添翼。
是以,陈知意意在忍耐,本有几分厌恶,在击退齐军后,她发觉洛家治军言明,善阵法,临危不乱,这是陈家军没有的。
今日过,一则赔礼,二则请教阵法。古来十大阵法,并不是秘密,但超过十阵的,就嫌少有人了。
被洛卿嫌弃后,陈知意不恼,转身又出府。
半个时辰后,带着一堆包裹进来,诚恳道:“不知洛姑娘喜欢什么,我就挑着买了些。”
洛卿狐疑,走下榻,当着她的面打开包裹,簪环首饰都是有的,还有些点心吃食,都是常见的。
嗯,还算有些脑子。她捡了块软糯的米糕丢入口中,斜睨着陈知意:“你想问阵法一事?”
陈知意顿愕,她的来意这么明显吗?
瞧着她别扭的样子,洛卿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米糕塞入口中,不屑道:“你脑门上贴的不是道歉两字,而是阵法。”
陈知意素来坦诚,也不再否认,反作揖道:“望洛姑娘赐教。”
“你说赐教就赐教,我欠你银子?我伤还没好,你回军营去,我不待见你。”洛卿气恼,这人不懂得什么叫否认?陈公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儿,如果是她的妹妹,早抓棍子揍人了。
洛卿性子阴晴不定,令陈知意陷入尴尬中,她为难地看着洛卿:“洛郡主很讨厌我?”
“我给你个过肩摔,你会喜欢我?”洛卿半依靠在榻上,气得心口有点疼,脸色跟着差了些。父亲投靠陈瑾之,仗着就是洛家军善阵法,她这么大咧咧地交给陈知意,父亲回来腿都给她打断了。
“你要怎样?”陈知意低声下气,求之于人,也摆足了态度。
洛卿不想教,被她这么一问,又不大好意思,愣了会儿,委婉道:“寻常将士有操练,你自己去看看看,不就行了。”
“我在阵前观摩过,洛家军进退不乱,就算敌军冲进来,也能阵型不乱地后退。且寻常操练,没有图纸,也无妨揣摩。”陈知意不瞒她,若观摩可以,她也不会走这一趟。
洛卿头疼,“你观摩不出来?那我怎地就观摩出来的,你不动脑子。”
“这……”陈知意被骂得张口结舌,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也没有往日的生硬,低声道:“是我愚蠢,还望洛姑娘赐教。”
洛卿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入赘洛家,我就赐教。”
她又不正经了!
陈知意握拳,转身就走,不再求人,士可杀不可辱,洛卿过分了。
人又被气走了,洛卿甚为欣慰,她好像找到了治这人的办法,阵法一事是洛家的底牌,给陈知意知晓了,她还拿什么去见人。
洛卿翻个身,继续养伤,不与这人生气。
养伤几日,陈知意也未曾再来过,辰州恢复平静,陈知意清点人马后,当真留在军营里观摩阵法,只是洛家军阵法确实不同,观摩几日后,依旧无所获。
洛卿也随她去,躲在府里不出门,无事时,洛言从辰州经过,姐弟二人见了一面。
洛言是庶子,于经商上颇有天赋,洛公将他送去林放处磨炼,也无人知晓他的存在,府里的人很少提起这位公子。
他来,带了许多精致的礼物,十四岁的少年人在跟着林放东奔西走,显得格外老成。他带出许多各地吃食,一看就是特地回家的,洛卿瞧着那些东西,心生暖意,拉着他说起了近日见闻。
姐弟二人感情甚好,洛卿直言陈直言蠢笨,听得洛言眼皮子发跳,“阿姐,她若笨,怎会屡立战功,最多是厌恶你而已。”
“或许是的。”洛卿也觉得差不多,复又想起洛言来永州的事,“你来有事,什么时候走?”
“林家兄长让我走趟生意,我歇一夜,明日就走。”洛言性子好,这些年磨炼出些许棱角,且洛家祖上经商,到了洛公这里,就断了,好在洛言有天赋,不会断了洛家的商路。
洛家无门第之观,且群琼割据的年代,银子确实也很重要,只是财不外露,洛言行商的事就被瞒了下来。
洛言回去歇息后,洛卿挑挑拣拣,想起木头人陈知意,看着这么多东西,自己也吃不完,索性挑了些给陈知意送去,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吃食送到后,晚间陈知意就来叨扰了,手中带着一堆图纸。
她来,还是为了阵法一事,洛卿捂着脑袋,“陈知意,你知不知道那些是我父亲的心血,你揣摩出来,就自己藏着,大咧咧来找我,你想我被我父亲打死?”
对于这么愚蠢的人,话只能敞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