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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九十(1 / 2)


纵林然不提,赵九娘也不会再说,她笑了笑,今日也没有时间与林肆说话,商定北迁的事情之后,她便退了回去。

初一这日尚算安静,无人打扰,到了初二这日,穆凉需回娘家。

林然陪着前去,穆能在院子里与八王比武,两人打得灰头土脸,谢行在旁观战,时不时地比划几招,婢女都退得远远的。

穆凉直接去后院见祖母,今日来拜年的人不少,魏氏与其他夫人在聊天,老夫人与晚辈说话。

魏氏满面春风,脸色红润,穆凉入内后,她笑着拉着穆凉的手,关怀备至,穆凉不动声色地应下。

前院后院摆了筵席,穆能照旧灌酒,林然醉得不省人事,到黄昏时才能离开。

初三这日,江南传来战报,信阳一战得胜。

明皇大宴群臣以示鼓舞,特地命林然入宫昭示恩德,内侍入府传达旨意,恭谨又热情。

林然笑着应下,送了内侍出府,再回身时,眸色沉了沉,信阳殿下一战就胜,是为鼓舞士气,但对洛阳城内的局势未必就好。

她捧着圣旨回到屋里,穆凉在做小衣裳,这次被她一眼就看到了,手里的圣旨就不香了,“你做的什么衣裳,怎么那么小。”

“随意做的,打发时间罢了。”穆凉随口扯谎,看着柔软的小衣时笑了笑,抬眸就装进林然深不可测的视线里,她心口一紧,道:“怎么了?”

林然靠近她,目光紧紧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眸色多了几分新奇,悄悄道:“是不是为她做的?”

穆凉面色一红,“你乱说什么,没有。”

林然见她笃定,略有些失落,将圣旨递给她,“你看,你又不让我碰,还做小人衣裳,不是有了吗?你莫要骗我的。”

穆凉接过圣旨,随意看过一眼后,交给婢女收了起来,转移话题道:“陛下对你当有赏赐的。”

“她给的无非金银,难不成给我权势不成?”林然道,细细一想,又反驳道:“阿凉,你别打岔,刚刚说小衣裳的事,你该解释的。”

穆凉头疼,就知被她抓住不是好事,眸色带着几分飘忽,“我前几日去绣坊见到绣娘做小衣裳,极为有趣,我就想先试试手,有甚可新奇的,你晚上一人赴宴就好了,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有趣?”林然被她糊弄到了,从竹篮里拿起小衣裳,雪缎柔软,触手温暖,上面绣着小老虎,虎头虎脑。

她看过一番,叹道:“不想阿凉随意绣的都这么好看,你给我做的寝衣都半年了,也没有做成,你好偏心。”

穆凉一怔,讪讪一笑:“我明日就给你做,不急的,走之前给你做件春衫,可好?”

她妥协,林然就不恼了,说起正经事来:“你说信阳殿下胜了,平王会有何举措?”

“眼下不会有动作,待大胜之后,江南稳定,就该等不及了。”穆凉将小衣裳藏入竹篮里,示意婢女拿走,转身再看林然。

林然心里有事,就好糊弄,若是无事,肯定不会罢休。

确实如此,林然心思都是前齐的战事和生意上的事,也无心思纠结这些小事,阿凉说什么,她就信了。

“我让九娘盯着些,还有通过乔琇安插些人入平王府,另外城楼的事我与阿舅商议过,必然不简单。刺杀后,平王就被调回来了,会不会与他有关?”林然心里狐疑不定,此事不解,总是个隐患。

敌在暗,她在明,尤其信阳离开后,阿爹要送亲去突厥,她孤立无援,更是人家的案板上肉,没有反击之力。

“你也不用急,慢慢查,凭着九娘在洛阳城内的人脉,再给些时间就能查清了。”穆凉劝道,之前是不查,如今苏家彻底被灭了,这时再查清就是最好的时机。

她顿了顿,下意识道:“凭着平王的势力,怕是做不到城楼刺杀一事。”

简而言之,平王心思不够玲珑,手段不足,且他在洛阳城内势力不足,瞒天过海做下这件事,很难。

刺杀一案,嫁祸苏长澜,可算是□□无缝,平王办不到。

“我也觉得平王办不到。他个性张扬,且自大,一回来就威胁信阳殿下,心性差了些。”林然评价,且多日以来的较量,比起太子也就强了一分,懂得迂回罢了。

两人想法一致,也就没有再说下去,林然想起城内最后一位储君人选,咽下了咽唾沫,“阿凉,你说会不会是长乐殿下?”

“长乐这些年心思都在秦宛身上,对于皇位没有太多的野心,且她这么多年沉迷于情爱之事,不见得。”穆凉不认同,长乐在林家名下的青楼赌坊都是常客,且欠了不少银子,比不得平王阔绰。

“我让九娘多去查查,不提了。”林然不去想,先从乔琇处查一查,不可坐以待毙。

时辰不早,穆凉给她换过衣裳,叮嘱一番,莫要饮酒,林然一听这些,想起刚刚的小衣裳,不自觉向她小腹处看了看。

阿凉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再问也问不出名堂了,她不去计较,有还是没有,阿凉自己心里清楚,她带着人去宫里赴宴。

此时尚属休沐之际,百官不用上衙,赴宴时都来得早些,穆能与同僚都已喝上了,她入内后,不少人走来恭贺。

平王亦是如此,皮笑肉不笑,让人看着就不舒服。林然虚应几声后,就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殿内欢欣,丝毫不见战乱年代之景。

前线战事如何不知,点滴的胜利就忍不住昭告天下,可见陛下心思变了,变得好大喜功。

林然坐下后,谢行走来,憨厚一笑,“我也不知该唤你什么了。”

若唤林家主,可她是陈家的人;若唤小姑姑,谢行与她也是同辈,称呼确实让人纠结。

谢行一语就揭露出林然尴尬的身份,明皇未曾给她郡主的身份,承认而未给该有的名分,告诉天下人,她对林然的不喜。

谢行也感应出来,不好意思提,看着林然平静的神色,又道:“我来恭喜你的。”

“恭喜我无用,又不是我胜利的,将士的功劳按在我身上,也是不公平的。”林然无趣,眸色如冰。人极是虚伪,一个个沾沾自喜,就好像自己打胜了一般。

“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信阳殿下在外辛苦,陛下却大肆铺张庆功。”谢行小心嘀咕一句,眼睛看着左右,生怕被旁人知晓。

林然也是一笑,殿内气氛融和,举杯恭喜,也不知喜从何来的。

明皇今日盛装出席,龙袍皇冠,帝王威仪气势震慑朝臣,秦宛扶着她一步步走上御座,百官朝贺。

林然照旧不饮酒,长乐今夜缺席,平王依旧时不时地看着秦宛,欲望昭然若揭。

秦宛之美,美在骨子里,皮囊之色,让人垂涎三尺,林然托腮,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秦宛垂首低眸,官袍在身,英气与柔美在她伸手都折现出来,一点都不违和。她在深宫多年,练就波澜不惊之色,这些都是寻常女子难以做到的。

长乐这么多年惦记不忘,是为真心,平王贪婪,是为恶心。

她就像看热闹一般看着平王,今日未曾带平王妃,他可正大光明地偷腥,明皇不在意,或许他就能霸王硬上弓。

长乐不敢做的事,平王可有胆子去做,就是不知长乐是何反应。

老一辈的感情深厚,到了那十九人就是猫狗耗子一窝,心思不同,各自厌弃。

明皇接受朝臣恭贺,小口抿着酒,身侧的秦宛接连斟酒,举止从容,身形优美,观之可亲。林然看过一眼后,也觉得她很美,再去看平王,他眼中的贪婪显而易见。

她看了一晚上的热闹,临散席时,明皇赏了不少珍品,着人带回府,彰显皇恩浩荡。

林然嫌弃,却做出感恩之色,带着珍品回府,平王扫了一眼内侍手中的托盘,多是女子爱用之物,也有贡缎在内。

明皇走后,秦宛留下,亲自送林然出宫,昭现陛下的恩惠。

两人在前走着,内侍跟在身后,灯火逶迤几里路,林然先行出声试探:“方才我无事瞧见一件恶心之事。”

“殿上多是恶心之事,不知你提的哪件?”秦宛装作不解,她在御座之旁,俯视群臣,每人的动作都在眼底,林然一人坐着,眼光频频投向平王。

“平王觊觎秦大人,我小姨娘若是知晓,也不知会不会生气?”

“觊觎二字谈不上,我听说赵家绣坊的东家对你也有意思。”

“东施效颦,无趣,平王不同,他可是王爷,陛下亲骨血,他若是登基问鼎,对你就不是觊觎,而是占有了。”林然揶揄,将声音压得很低。赵浮云不同,只要阿凉一生气,她就可让对方在洛阳城内消失,平王可是无法消失的。

两者一对比,还是平王让人害怕。

秦宛也是知晓,只是从未在意过,就凭着陛下对她的占有欲,不会让任何人得逞,平王也是不成。

深知陛下心情,她如何会担忧,对林然的提醒也是笑过一笑:“无妨,臣是陛下的人,无人敢觊觎。”

她说得正经,眉眼处带着不同寻常的得意,就像稚子炫耀自己的得意成果一般。

林然不提了,至东华门外,上马车回府。

秦宛完成明皇吩咐后,带着人回宫去复命,在帝王寝宫外遇到微醺的平王,她保持着本分,抬袖揖礼:“平王殿下。”

“秦大人……”平王晃动了两下脚步,当着宫人的面向秦宛步步逼近,秦宛后退,直到靠着壁柱,退无可退,她不禁出声:“殿下醉了。”

“今日陛下大喜,自当要醉一醉,谁人会如秦大人这般清醒,众人皆醉,我独醒,秦大人站在高峰上,睥睨天下,谁如你这般清醒。”平王笑意添了两分猥琐,寻常英气的面孔因笑而扭曲,让秦宛看着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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