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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温柔(1 / 2)


洛卿的相貌,记得的人不多,当年与她亲近的人或死或贬,只剩下几人。

长乐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但她除去信阳与穆凉外,不曾与旁人说过。反是苏长澜,她是在昨夜才看出来的,尤其是林然的伶牙俐齿,与洛卿极为像。

洛卿善谋,在信阳征战时给予不少帮助,二人相辅相成,后来才会水到渠成。

而林然能布昨日之局,可见心思也非浅,她必须先除之。

“您或许忘了,不如去问问长乐,她应该看出来了。且昨日先是林然绑了阿昭来闹,信阳在后来捉人,若说二人没有筹谋,臣不信的。且当年洛家家产凭空消失,您不觉得奇怪,且看今日林家在大周的地位,总不免让臣有些怀疑。”

她说得有道理,让人不免生疑,但明皇也非轻信之人,对外吩咐道:“让长乐过来。”

内侍立即去传旨。

苏长澜又趁机道:“洛家当年一两真金都没搜出来,您就不觉得奇怪,若林家今日的财富来自洛家,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得通了。洛卿在事发前就将家产转移至林家,而将生下的孩子交至林放,才有了当年荒唐定亲的事。那件定亲之事,都是迷烟来迷惑我们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明皇却是不肯信,道:“当年洛家未封王之前,林家便已占据一席之地,且林放此人确有本事,不能说林家之财来于洛家。且穆能怎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洛卿之女,乱辈之事,他做不出来。”

“陛下不若去查一查,臣此事无证据,但林然的相貌可不是骗人的。”苏长澜道,她能抓住的也仅此一点,且信阳带回府的那个孩子与她相貌性子无一相像之处,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奇怪。

不多时长乐悠哉的跑来了,见到苏长澜一副严肃的面貌,打趣道:“表姐这是怎么了,打的是苏昭,你这么像是挨了打似的无精打采。”

明皇不理会她的话,直接道:“你可曾见过林然?”

“当然见过,还带她去青楼玩了,可惜被阿凉教得太傻,面对洛阳城最美的花魁都无动于衷,真是无趣,就像是穆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乐接连叹息,余光扫到沉默的苏长澜,心中一沉,这货又出什么馊主意?

听她说完不正经的话,明皇才道:“她长得像洛卿?”

“您还记得洛卿的样子真是不容易,确实有几分像,人都说投胎转世,或许林然就是洛卿的转世,您该提防着我阿姐去抢亲,到时丢了您的颜面就不好了。”

“什么荒唐的话,一句话的话啰嗦这么多。”明皇不耐地斥道,对于苏长澜的话也信了几分,她沉思一番后,摆手示意长乐出去。

长乐却不乐意了:“您喊我过来,就说这么一句话?像不像的事情,您问阿姐不就行了,问我做甚。”

她扫了一眼苏长澜,路过她身旁的时候低声说:“人家凭真本事打败你女儿,你就使这下三滥的手段来反击,就怕我阿姐事后知道你如此利用洛卿,她会杀了你。”

洛卿是信阳心中最神圣的人,不可触碰,不可亵渎,被苏长澜这般利用,她若不恼,天就会下红雨。

陛下在后,她不敢再多言,举步离开,出殿后就遇到秦宛,她亲昵一笑:“小阿宛,好久不见,我甚是想念。”

秦宛面不改色:“今晨方见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仔细一算,也有一秋未见了。”长乐挑眉,说罢就要动手,秦宛眼神中闪过不耐,略过她直接入殿。

长乐调戏不成,反摸了空,甚觉无趣,在殿外又候了许久,直到祸害苏长澜走了,她才再度回殿。

她去而复返,让明皇抬眸,手中的御笔方握住又放下,“你想说什么?”

“儿臣只是想知道苏将军又出什么馊主意,她害了阿姐一生,好奇她看见与洛卿有一点点相似的林家主,想是不是劝您夺了林家的家产。”长乐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落步沉稳,眸色中映着面色如旧的秦宛。

秦宛只当未曾看见,目光反看向明皇,长乐又是一阵失落,站在明皇身侧,让秦宛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

明皇未曾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只望着长乐道:“你胡说什么,整日就知道玩,何时替朕分担些政事。”

“分担很简单,您让我监国,您去休息,我肯定会让您满意,只您舍不得罢了。母亲口中的分担像苏将军那样,打着您的名声耀武扬威,我也会做。苏昭的事可不是陷害的,您让人去郡里查查她的出行,您肯定有新想法。”

“够了,话那么多,无事退下去。”明皇烦不胜烦,多年来好不容易按下洛家的事,如今又冒出水面,如何不恼。

长乐眉眼带笑,对明皇也没有旁人那般尊敬,她对于自己母亲的心思也十分清楚。坐在高位上,无非是权与钱罢了。

洛家是否谋逆只有谋局的人知道,她也懒得去探究,只是不想看到苏家人占着陈家的便宜,她悠悠道:“母亲若想让林家成为第二个洛家,可曾想过林家的银子是否会进入您的口袋。林家好比是一个会生钱的银罐子,您一点点的取,它就会钱生钱。您如果连罐子一起搬了,得到的也只有那么一点,用完就没有了。且再次提起洛家的事,您不怕阿姐当真做出谋逆的事。”

信阳当年在洛卿自焚后,差点就挥兵洛阳,若非当年与突厥僵持着,也不会简单了事。

事情再发生一次,可没有突厥来解围了。她又道:“苏长澜对阿姐念念不忘,阿姐对洛卿痴心不改,这是一个死局,解不开的。林家是不同的,母亲想想穆能对林然的袒护,八王九王兄弟情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动一个林家,可会天下大乱的。”

明皇眉心拧得更深了些,她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的判断,长乐的话在理,可洛家留下大患,她亦不能饶,尤其是林然这样的人。

揽尽大周财富,若心怀不轨,于大周而言是极大的祸害。

她不能放过。

“你下去,朕自己静静,此事不许告诉信阳,朕自有分寸。”她赶走长乐,自己靠于宝座上,手心下是数颗宝石打造的扶手,显示她握有无上权力。

洛家是咎由自取,林然……她想知道这个小民究竟是不是洛卿的遗腹子。

****

大周立朝近二十年,苏家罕见地马失前蹄,不少人只当是信阳公主所为,不知是林然误打误撞,信阳着人送了坛好酒至九王府。

她突然送酒,让穆能喜不自禁,抱着酒就不撒手了,让人去感谢信阳公主。

酒是好酒,藩属小国进贡时,陛下赏赐给信阳。

信阳无事不饮酒,因此而留下来,此次正好送给穆能。

穆能再次掉进酒缸里,也不小气,命人去请八王来喝酒。八王带着齐妗来饮酒,两人是空手而来,这么多年也是习惯。

信阳送酒打乱了林然的计策,气得她拿棍猛抽练习用的木头人,嘀咕道:“该谢也是来谢我,谢阿爹算什么,信阳公主莫不是最近眼睛不好用了,应该请个大夫上门去给她治眼睛。依我看,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她边打边砍,吓得婢女不敢接近,远处走来一少女,亭亭玉立,粉色蝴蝶衫娇俏,她望着那抹背影,笑话道:“打不过人,就拿木头人出气,我要去告诉十九姑姑。”

林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有些熟悉的小姑娘,上下扫了一眼,发髻上的簪花好似是她送的,这么多年竟还留着,她不好骂人,就道:“我还是你的小姑姑,你好生无礼。”

齐妗一噎,拒绝道:“我不信你,你没同十九姑姑成亲,就不算。”

“我们明春就成亲,到时你莫要抵赖。”林然出了一身汗,将木棍放回木架上,自己回院子去沐浴,便道:“你去找阿凉说话,我先去洗澡。”

“我也去,听说九王府的浴室很大,我想进去看看。”齐妗巴巴地跟着过去,眼中皆是好奇。

林然不动了,占着长辈的气势训她:“这么多年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我要洗澡,你进去看算怎么回事,要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你又不是男的,再说我去看浴室,又不是看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光长火气,不长个子,我都比你高了,羞不羞?”齐妗作势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发髻上蝴蝶钗随之晃动,俏丽之色,犹如春景。

好不容易忘记的事,又被齐妗提起,气得林然翻了翻眼睛,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傲娇地转身就走,不和她说话。

凡是说她矮的,都是眼睛有问题,阿凉说她还会再长的。

阿凉是不会骗她,那就是这些人在骗她!

林然离开后,齐妗自觉没趣,只好先去老夫人处请安,恰好穆凉也在,她欢喜地过去行礼:“十九姑姑。”

穆凉在看嫁妆单子,穆家本是贫困潦倒,就算有穆能的俸禄在撑着,也难以改变困局,后是林肆送商铺送良田,这些年才有起色。

魏氏当年得了不少好东西,如今被锁在库房,老夫人想着林家的东西也该给林家,阿凉若嫁给林然,就用这些做嫁妆。

阿凉若不肯嫁,这些东西就封好交给林然,总之做好两手准备。

齐妗唤过之后就在穆凉身旁坐下,一眼就看到单子上的字,“十九姑姑在准备嫁妆?”

嫁妆二字让穆凉脸色微红,她将单子顺手合上,笑道:“不是,不过是准备清理库房。你今日怎地过来玩了?”

“九祖父请我祖父来喝酒,我就过来玩。”齐妗托腮看着十九姑姑面色上的粉色,猜测十九姑姑肯定在骗人,如果不是在整理嫁妆,那她脸红什么。

“既如此,那你今日在这里留饭,我让人唤林然过来。”穆凉道,说话间面上的红晕散去,抬首吩咐婢女:“你去请林姑娘过来,就道今日在祖母处吃饭。”

待林然洗澡过来,齐妗缠着穆凉说话,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她悄悄走近,就听齐妗道:“我祖母在给我准备明岁的及笄礼,十九姑姑到时记得去玩耍。”

“及笄之后就该嫁人了,你定人家了?”林然冷不丁地说一句,将她缠着阿凉的手给挪开,道:“坐好,看你歪坐像什么样子。”

“就晓得欺负我。”齐妗规矩地坐好,眼看着林然坐下来,她才想起她前些时日见到了东宫太子,她立即道:“林然,你见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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