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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尧泽看到她眼睛里的敌意,脚步一顿,在离她三四步的地方停下,语气温和地道:“不若这样,今天就接她出来吧。我陪你回宫一次,让你们姊妹见见面,如何?”
陈令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欣喜。
楚尧泽笑了:“自然是真的。”
陈令漪真不想对这奸贼假以辞色,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梓馨了,她实在是难抑激动喜悦之情。
见她兴奋溢于言表,楚尧泽眸中笑意亦深,走到门外吩咐仆人备轿。
不一会儿侍女们拿来衣饰,帮她梳妆更衣。
楚尧泽在院里等候,忽听屋门开声,伴随着侍女们欢喜的赞叹。
回头就见陈令漪盛装而出。
她身披一件杏色对襟绣罗广袖,两襟在胸前合拢,微露出一点嫣红抹腹,臂弯里挽一条浅绯色敷金彩轻容帔子,轻盈透薄,无风且动。
比起初见她的那个深夜,她显得清瘦许多,却也因此增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与妩媚。
楚尧泽望着她,目光流连。
即使被斩断根系,即使只剩下一小截枝条,只要给她一小块土壤,一点点水,她就能活下来,并在春天开出生机盎然的花。
但瞧见她脖子上那个暗红色的疤痕时,他却皱了下眉头,左臂伤处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楚尧泽走近她身边,把原本搭在她臂弯的帔子拽上肩头披着,然后再将帔子两端绕过她脖子,垂在肩后,以遮挡住这道疤痕。
就像是个体贴的郎君,他语调格外低沉温柔:“天气凉了,一不注意的话,又要感风了。”
他靠得太近了……
陈令漪别过头不看他,僵硬地梗着脖子。
楚尧泽低头瞧下去,向后偏过头的姿势让她的颈项显得更为修长优美。
这是没有伤疤的一侧,润白光洁的肌肤底下,有道筋绷得笔直,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琴弦,让人忍不住要去弹拨。
他收回手的时候,指背若即若离地拂过她颈项上的肌肤。
陈令漪突地打了个颤,连退两步避开他的手。
楚尧泽的手在空中僵住一瞬,又放下了,神色如常:“走吧,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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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遇见府中侍女,头一瞬投来的,大多是惊讶中带着好奇的眼神。大婚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的永安长公主,她们之中有不少人都是今日第一次见其真容。
但一瞬的惊讶与好奇之后,她们便纷纷低头,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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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后,先去面圣。
听说陈淮的病情有所好转,昏睡之外每天偶尔能清醒一段时间。
然而陈令漪去时,陈淮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她在榻边守了好一段时间,仍没等到他醒来。
但她今日来最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她提醒楚尧泽:“梓馨还在永巷。”
楚尧泽轻轻点头:“这就让人去接她,你先回灵兆殿等着,我会把她送过去。”
陈令漪回到灵兆殿,才下步辇,就在正殿前的台阶下瞧见了于鹤鸣。
她不由想起大婚那天与他的对话。
于鹤鸣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行完礼,起身后才道:“殿下有位故人,有话要仆转达。”
陈令漪知他说的是万东顺,便挥了挥手,让随行的宫女先回正殿内,只留下于鹤鸣说话:“阿公还好吗?他怎么自己不来见我?”
“殿下不要担心,万局丞一切都好。他只是不知殿下在太傅府中过得如何,焦急忧虑,数次来打听而已。”
“你怎么和他说的。”
“就如太傅所言,长公主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对于这“风寒”的说辞,陈令漪在心底冷笑一声,接着又问:“阿公要带什么话给我?”
“无非是希望长公主勿要冲动,忍一时之气,换长久安宁罢了。”
她今日披的帔子质料轻盈,方才下步辇时,稍许俯身弯腰,帔子便顺着肩头滑下,显露出脖子上微微凸起的伤疤。
暗红色的疤痕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