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凌翌站在打开的窗户前点了支烟,夜风习习卷散了烟气,也吹得她眉目寡淡。
桌上摊着许多英文报告,不时还夹杂了几张照片,刚洗干净的制服衬衫在床上平躺着,周围整整齐齐摆放着还未重新装上去的领章肩章。
虚掩着的门忽然被敲响三声,凌翌下意识在两层窗户的隔间处掐灭烟,拉上里边的那层。凌笠端着杯牛奶进来,放在桌子上,目光在凌翌与窗户前环顾。
凌翌讪讪叫道:“Uncle.”
凌笠也抽烟,当然能闻到房间里的味道,以凌翌为中心呈放射状散发,虽然开窗通过风但还是有淡淡的残留。
“睡前饮杯牛奶,安神,你Aunt叮嘱我要看着你喝完。”
凌翌笑开,“我都这么大了,您去睡吧,我睡前喝。”
凌教授看一眼桌上的东西,意识到是案件后就移开视线,“早点睡,别熬太晚。”
凌翌点头,目送着凌教授出去把门重新掩好。再转过头,窗户边上飘出了一个淡色身影,“宗涟”问她:“有眉续了?”
凌翌这段时间放假在家,一直都暗中调查吴中桐一案,此案疑点太多,加上证据链不足草草结案的原因,让她无法说服自己,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吴中桐这个人,她绝对是见过的。
凌翌摇下头,“只觉得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太多,也可能是想多了?”
“宗涟”嗤笑,“想多?你辛苦这么多天,就只是因为想多?”
凌翌蹙眉,不悦地看着飘在窗户边不让她取烟的“宗涟”,“你不觉得,你现在越管越宽了?”
“宗涟”原本就飘忽不定的身型随着这一句话,更加地淡,像是脆弱的一缕烟,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她怔怔地看了凌翌半晌,忽然服软,不光是声音,连身子都软下来,“其实这只是你想对自己说的话,我知道我不是她,你肯定清楚地知道,不然我也并不会再次出现。”
“宗涟”是凌翌第一次去卧底时才出现的,是她主动召出来陪着自己的,某种意义上说,“宗涟”就是凌翌的潜意识,她们是一体的,一个人说出口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人未出口的话。被“宗涟”提醒后,凌翌默了一阵,“嗯”一声,淡淡说:“我知道了。”
“宗涟”并不多说,她善解人意地笑一下,把话题引到正事上去:“其实你当警察前一心都往宗涟身上扑,要是见过,那也只能是做警察之后了。不如你好想想,都办过什么案。”
凌翌顺着她,对前边的事再不多提,只不过越想办过的案子,越就没头绪。她有点困地揉了揉眉心,“都是跟师兄他们联合办,没道理我觉得熟悉,师兄想不起来。”
“宗涟”问:“哪个师兄?”
凌翌抬眼看她,刻意道:“黎辉,黎师兄。”
“宗涟”恍然大悟地“啊”一声,调子拖得长长的,凌翌皱一下眉,想到如果是宗涟本人,肯定不会这么讨烦。
“是啦,我想信他一次。”凌翌看上去极不耐烦地解释,“忘记跟你说了。”
“宗涟”笑了笑,她一笑,就有了宗涟的影子:“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你做什么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看见凌翌别开眼,她又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