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晚霞弥漫了天空,美丽极了。
婉悦和太皇太后告别,约好了等下次腿好了再来看她。
太皇太后笑着应了,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想开了。她亲生的儿子已然都走了,无论是何原因,再追究下去也是无用的。淮哥儿任了新帝,天下安稳就行了。余下的时光就是瞧着她的悦儿生儿育女,和季灏平安度日了。
回去的途中。
婉悦郑重和季灏道谢,说道:“皇祖母的身体好多了,劳你费心。”
季灏低头看了怀里的妻子一眼,桃花眸里含了笑,“太皇太后也是我的皇祖母。”
他给太皇太后在民间遍寻大夫。一是因为她是妻子的皇祖母。二是他也敬重这个疼爱妻子的老人家。如果还有三,许就是内心的愧疚吧,想要弥补一二。
婉悦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接受了他的说法。
……甚至还感到一刹那的熨贴。
夜晚的秋风微凉,空气里皆是桂花的香气。
清雅又幽香。
无端的让人心情愉悦。
时间匆匆如流水,一去不回头。
自从去皇宫探望过皇祖母,婉悦便开朗了许多,和季灏的关系也开始慢慢地缓和。虽然还恢复不到以前如胶似漆的恩爱状态,但至少不再抵触他的靠近了。
宁王府的周嚒嚒也来给婉悦请安,哭了好一会儿,又拿了例月的账本让婉悦看。从小主子出了事,她每日都要去庙里上香祈求,就为了保佑小主子能够平安归来。
八月底的时候,程安微得知了婉悦回来的消息,立刻坐马车赶过来季宅。
她一看到婉悦就哭红了眼睛,哽咽道:“悦表姐,我就知道你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婉悦“嗯”了一声,看她哭的伤心,颇为动容,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柔和地哄她,“托微姐儿的福。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小脸就花了,花了可就不漂亮了。”
她摆手让夏月搬了杌子过来,让程安微先坐下。
姐妹俩坐在一处叙话。
程安微拿出帕子擦眼泪,说道:“父亲、母亲和二叔、三叔也担心你,一听说你回来了,就要和我一起赶过来。”她停了一会儿,又说:“但是临出门时,顾家又去了人,父亲和母亲他们只好留下来待客。我等不及,便一个人先过来了。”
“顾家?”
婉悦愣了愣,下意识地问:“是大兴顾家吗?”京师大族里的顾家,好像也就只有大兴顾家了。
程安微“嗯”了一声,小脸微微地红了。
婉悦有些不明所以,继续问道:“他们是去做什么的?”
程安微“吭吭呲呲”地说不出话来。婉悦更加的好奇,在她的眼里,微姐儿从来都是快人快语的一个姑娘,对她也是尤其的依恋,何时学会在心里隐藏事情了。
一旁的晓红却笑着替主子开了口,“郡主,您有所不知。顾家人过来程家,是商讨我们小姐的婚事呢。”
“嗯?”婉悦疑惑地开口,“什么婚事?微姐儿定好人家了?”
晓红应“是”,恭敬地回答:“我们小姐就要和顾家三爷定亲了。”
“顾忆顾三爷?”
婉悦去拉程安微的手,“此事可当真?”她记得和微姐儿去顾家赏蓝牡丹的那一次,结束后微姐儿还哭了好久,说顾三爷根本对她毫无感觉的。
“当真的。”程安微说起来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家里提亲的是詹事府的老夫人,她说和顾家老夫人是手帕交呢。父亲和母亲也都是高兴的,觉得顾家人来家里提亲给足了脸面。又因为碍着祖母的离世,所以才定下今年定亲,明年年底再成亲的打算。”
“倒是极好的姻缘了。”
婉悦拍拍程安微的手,难得揶揄她:“这下如你的心意了。”
程安微的那些个心思,全都说与了婉悦听。所以在婉悦的面前,她仅仅害羞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
她拿了新鲜的梨子吃,嘴角微微翘着,“顾三爷还见了我一面,他说会对我好的。我也愿意相信他。”
婉悦端了一碗红枣桂圆茶喝,真心的为程安微高兴。
世上的事情,再没有比有情人终成眷属更好的了。
程安微陪着婉悦吃了午膳才离去,临走还依依不舍的,不过她如今是快要定亲的人了,要学的事情有很多。除了要跟着母亲学管家外,还要练习女红。并没有多余的闲暇时间。
她的女红一贯不好,母亲每日都拘着她,还专门从外面请了个擅长京绣的绣娘,就为着好好地教她。还说顾家是高门大户,她要是女红不好,会被人笑话的。
等晚上,季灏陪婉悦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婉悦便和他提了这件事。
她很是感概:“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原本还以为微姐儿和顾三爷是没有缘分的,谁料想俩人还真的走到一起了。可见缘分是多么的重要和稀罕。”
季灏看妻子一直是笑着的,脸上也带了笑,剝了两个虾放在她眼前的碟碗里,附和道:“民间传言,管男女姻缘的是天上的月老,他手里有很多的红线,若俩人是注定要成为夫妻的,便帮忙给绑上一根红线。即使相隔千里,即使面对着困难险阻,月老只要红线一牵,俩人也是能成为夫妻的。”他说完话,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认真起来,看向妻子,“……就像你和我一般。”
不是在说顾三爷和微姐儿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轮到她了?
婉悦不大自在地咳嗽一声,低头拿筷子夹起虾往嘴里填。
用过晚膳后,婉悦看了几页的《诗经》,等季灏沐浴之后,俩人躺在床上歇息。
季灏轻轻地摸摸她的腿,问道:“……还疼吗?”
婉悦摇头,回答他:“林大夫开的药很有效,已然不疼了。”
季灏沉默了半响,隔着被子搂她入怀,“对不起。”
婉悦没吭声。
季灏等了好久,久到他以为婉悦不会再吭声了。
婉悦却说道:“也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的。”绑了她的人是宁尘,害她掉断头崖的人也是宁尘。
季灏无声地笑了,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
日子进入九月,万物开始变得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