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浩冉闭了闭眼,只觉得万分窝囊。
牛羽易却已经唤了小厮过来,又吩咐牛浩冉,不容分说地:“你和他一起出去,把那养在外边的母子带回来。”
“现在吗?”王氏看着长子一脸的灰败,十分心疼:“天色太晚了……要不,等明天吧。冉哥儿的额头上还带了伤,让他好好地歇一歇。”她说完后,又怕丈夫不同意,赶紧加了一句,“想必长公主也要歇息了,再扰到她也不好。”
牛羽易想了想,说道:“好吧。”
王氏看丈夫松了口,摆手让长子退下,低声嘱咐道:“你先去书房吧,自己也好好的静一静。”
牛浩冉应“是”,转身出去了。
月亮隐在云朵里。
夜色暗的无边无沿。
王氏看着长子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他才二十多岁的年纪,都有些佝偻了。她叹息不已:“真是可怜冉哥儿了。”他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被家里的媳妇儿摧残成这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牛羽易起身往外走,“他那是活该。放着家里的妻子孩子不管,偏生去外边养了一户。长公主虽然生性傲气些,但她是天之骄女,情有可原的。嫁到侯府的这些年,操持家里,养育孩子。不曾有过大的错处。他哪一点对不住他了?”
王氏张嘴结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长子在这一件事情上,确实做的过分。
她眼瞅着丈夫都要走出房门了,急忙问道:“侯爷要去往哪里?夜深了,不如歇在妾身的屋里吧。”
“不必。”牛羽易头也没有回,“几日未去看望容姨娘了,我过去一趟。”妻子年纪长了,却愈发的糊涂。长子做错了,竟然还想方设法的维护?而且还和他一起隐瞒自己。再留在这里,也不能心平气和的相处。
王氏咬了咬唇。齐容那个贱人,仗着为侯爷生过一个女儿,就无法无天了,成日里勾引着侯爷去她那里安置。等空闲了,定要好好的给她立一下规矩。
让她知道一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和武定侯府的人仰马翻相比,宁王府就无比的岁月静好了。
婉悦沐浴过后,正坐在妆台前抹香脂。
春华在一旁帮她梳发,提醒道:“郡主,您以后不要总是夜里洗头发了……入了秋,一天冷似一天,寒气侵体就不好了。”
“无碍的。”婉悦摆摆手,无所谓:“只要及时擦干就好了。”
夏月灌了汤婆子进来,放在被子里,笑眯眯地:“郡主睡觉的时候,暖暖脚。定能睡的踏实。”
“又来讨巧了。”春华佯怒,问她:“刚才唤婆子和丫头往净房里抬热水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寻都寻不见。”
夏月却小步跑去了外间,让几个小丫头都退下,然后又折了回来。
她神神秘秘地:“春华姐姐,我可不是躲悠闲去了。实在为了一件事情疑惑,跟着去探查究竟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春华完全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夏月压低了声音,又说:“是和丽儿有关的。”
“丽儿?”婉悦扭头看她,问道:“她出事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夏月想了想,回答道:“她吃了午膳的时候,声称身子不舒服,让过去林大夫的竹苑又不肯。只说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我就也没有在意,到了吃晚膳时,心里却有些不放心,就去后罩房看看。结果,她不在屋里。我就顺着后罩房的角门,想直接穿过转角游廊过来霁月殿,没想到却碰到了丽儿和一个男子站在海棠树下说话。”
“男子?”春华皱了皱眉头,看向她:“是咱们王府里的小厮?”
“不知道。”夏月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见过他,感觉挺陌生的。但是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个小厮的模样。”
“外男?”婉悦摸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干的差不多了。就随便拿了一支簪子绾了发髻。
她觉得意外:“王府里,怎地会有外男出入?”
“奴婢也不晓得。”夏月咽了咽口水:“不过奴婢由于受到了惊吓,不小心就被丽儿和他发现了。他还对我笑了笑,后来就走了。”
“就这?”春华吃惊地看向她。
夏月应“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说:“我问了丽儿,那男子是谁?但是她不肯说。”
“你在这里说了半天,简直都是废话。”春华瞪了她一眼,“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夏月委屈地撇撇嘴,去看婉悦:“郡主……”
婉悦起身拿了一本闲书靠着床头坐下,吩咐夏月:“你最近多注意些丽儿,若那男子再过来王府。直接带了他……”她停顿了一下,改口道:“不,带了他和丽儿一起过来见我。”
女孩子长大了,别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月响亮地答应一声,得意地看向春华,挑了挑眉毛。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看吧,我说的话还是有用的。主子都承认了。
春华摇摇头,懒得搭理她,“主子,戌时都过了。您早点歇了吧。”
婉悦“嗯”了一声,打个呵欠。
一沐浴过,就全身疲乏,她也真的困了。
春华服侍着婉悦躺下睡觉,又吹灭了烛火。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