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悦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春华:“难道铃铛和花蕊是在落霞阁的花房做活?”
真儿是霁月殿的三等丫头,平日就负责在花房里打理花草。
春华没吭声,夏月却禁不住开口了:“保不齐。”
婉悦仔细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季灏觉得铃铛和花蕊的模样不称心?”
春华和夏月面面相觑,这一次俩人都没有吭声。
次日。
天阴沉沉的,一丝风也没有。
又闷又热。
婉悦让丽儿去落霞阁唤铃铛和花蕊过来,有些事情她要当面问清楚。
铃铛和花蕊进了霁月殿就跪下给婉悦磕头,恭敬的很:“奴婢给郡主请安。”
“起来吧。”婉悦摆摆手,仔细地打量她们。俩人都穿着半旧的比甲,神色憔悴,看着人也不大精神。
她问道:“你们在季少爷身边待得怎么样?伺候的可还尽心尽力?”
花蕊胆子小,一听她问及,眼圈都红了,抽抽噎噎地:“奴婢没有近身伺候过季少爷,季少爷也不让我们靠近。”她有一次趁着季少爷在书房的时候过去送盆花,就多说了几句话,竟然被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膝盖都跪肿了。末了,还让王婆子好一顿奚落。
婉悦秀致的眉头皱了皱,又问铃铛:“你呢?”
“奴婢也一样。”
铃铛低下头。她比花蕊的遭遇还要更差一些,因为试图接近季少爷三个月的月钱都扣掉了。想起这个心里就难受,周嚒嚒寻了自己是跟着季少爷享福的,谁知道福没有享成,月钱还搭了进去。
这季少爷和众人口中的季少爷完全不一样。
婉悦倒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摆摆手,先让铃铛和花蕊退下,自言自语:“我瞧着他每天都春风满面的,又是为什么呢?”
夏月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快人快语地:“奴婢觉得原因倒不是重要的,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开心快乐嘛。他和您和和气气一起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她刚才差点就说出了‘季少爷和郡主和和气气的一起过日子’,还好及时改嘴了。不然就太奇怪了,好像夫妻一般。
“你又犯毛病了,不许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
春华斥责夏月,话没有说完就被婉悦给拦了。她伸手取下左手腕戴的翡翠飘阳绿镯子,让夏月接住:“你见解不错,心直口快的胆气也好。这支镯子赏给你。”
人活一世,图的不过是平安喜乐,亲人相陪。人在事中迷,这么浅显的道理丫头都知道,自己却迷糊起来。
婉悦的心里蓦然一松。季灏亲她,后来也认了错,估计心里也是后悔的。要么怎会比着以前更敬重她了,这就是好事。她要原谅,不能一棍子打死。俗语里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其余的也管不了许多。每人的福气和造化都是天定的,岂能人为?一味的强求反而是愚昧。
他现在不搭理铃铛和花蕊,可能就是单纯的看不上。罢了,本来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就随他吧。等以后真的看上了哪家姑娘,她再亲自登门去提亲。
“郡主。”
夏月愣住了。众人都嫌弃她心直口快,说话不经过脑子思考,偏偏郡主称赞了,还特意赏给她镯子。
“怎地,不想要?”
婉悦微微笑了笑,说道:“你若不要的话,我可就赏春华了。她带上或许也好看。”
春华和夏月跟在她身边多年,不是亲人,已然胜似亲人了。主仆间偶尔开个玩笑,也不伤大雅。
“要要要。”
夏月笑眯眯地伸手接过来,捧着献宝似的让春华和丽儿看。
“好好的放起来,郡主的东西个个可都是宝物,你攒着当自己的嫁妆吧。”丽儿同夏月开玩笑,“可别得意忘形,又不小心摔了。”她和夏月处的好,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郡主大方,赏下人都是随身带的用的。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她还得过一对儿赤金镶珊瑚珠的耳坠呢。也是好看极了。烛光一照,色泽莹润艳丽,比红宝石都鲜艳。听说是深海里生长的,平常根本都见不着。
夏月“呸”了一声,嗔她:“乌鸦嘴。”
她小心地把翡翠飘阳绿镯子装进去随身的荷包,想着等回去后罩房的住处再藏起来。
作为霁月殿的一等大丫头,夏月和春华地位卓然,都有单独的房间住。
“好了。”
春华忍不住笑起来,点了点夏月的额头:“快别耍宝了,伺候好郡主才是正经事。”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善意地笑起来。她们虽然羡慕,却更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是霁月殿做粗活的,和伺候郡主的一等丫头、二等丫头比不起。
周嚒嚒却在此时挑起竹帘走进来,屈身给婉悦行了礼,递给她一封信,说道:“是程家送来的。”
“程家?”
婉悦打开看,脸色渐渐的凝重。
周嚒嚒不敢贸然插话,等婉悦读了信,开口问道:“郡主,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