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月,王妃的身子好了些,夏容宣才动身去京城,入主东宫。甫一到京城,还未歇上一口气,她们便要马不停蹄地前往宗祠祭拜祖先?,随后参与受封之礼。
“往后该改口叫太子爷了。”宫殿里,徐江菡替夏容宣系好腰上的金带,笑吟吟道。
“我唤你也要改口了,太子妃。”夏容宣同样打趣着徐江菡。她瞧着换上新衣的徐江菡,满意地笑了。王妃的衣衫一直以素净的为主,夏容宣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般华丽的衣衫,真真是好看至极。
季王瞧着屋内屋外那些忙前忙后的宫女,忽然凑近身子,在徐江菡耳旁说道:“过不了多久,我会?为你戴上九龙四凤冠,母仪天下?。那必然比今日更加华丽,更加美艳动人。”
徐江菡本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服饰衣帽有什么穿什么,也是不挑。但被夏容宣这么一渲染,心中竟隐隐地生出一些期待来,脑袋中浮现二人穿着冠服的迈向?金銮殿的模样......
想什么呢?皇帝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季王现在也只是太子,还没登基呢,她们就开始想往后的事情了,实属不妥!
徐江菡甩甩脑袋,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了出去。夏容宣在一旁偷偷笑着,徐江菡横了她一眼,她感觉自己都被这人带坏了。
“该入宫觐见了,父皇要等迟了。”二?人的衣衫早已换完,夏容宣扶着徐江菡的肩头,将她往门外推去,催促着她快快动身。
徐江菡同她拌嘴:“在季州的时候都没见你着急,现在急了?”
季王先?是装傻充愣,随后振振有词道:“季州那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现在在宫中是“寄人篱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能不规矩些吗?”
“就要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徐江菡刻意同她保持了半个身位的距离,好让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合乎宫中的规矩。但新上任的太子爷根本就是“言行不一”的人,这个时候她又不遵守规矩了,压着步伐行走,偏生要与她并肩而行。
徐江菡不禁皱眉,同她低声交谈:“怎这时又不守规矩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周围过路的太监宫女、侍卫官兵,都在悄无声息的关注着她们,若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岂不是要演变成一个笑话?
夏容宣有自己的坚守,非必要的时刻,让她舍弃王妃从而遵守规矩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这些我会?处理好的。”察觉到徐江菡有些动怒了,夏容宣耐心地与她叙说道,望她宽心些,不用过多操劳。
入了宫中,剩下的交给她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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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确实在宫中等候多时了,他从一个月前等到了今天。若不是近来身子有所好转,他怕是自死也见不到这位新上任的太子殿下!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拱手送出的储君之位这么不引人重视?接了圣旨也不速速回京觐见,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风烛残年,没有“覆舟”之力了?
如徐江菡所想,天子的威严不能随意触犯,夏容宣此举已经引起了万盛帝的不满。
但她不确定的是,皇帝是选择将这口气咽下?还是要给季王一些颜色瞧瞧?私心里,她当然希望是前者?,相安无事地度过登基前的这些时日最好。但当她看到某人不以为意的模样时,忽然觉得这人被敲打一下?也是挺好的。这人现在就这般狂傲,日后登基了,自己都管不住她了,该要如何是好?
怀揣着两极且无法统一的心思?,徐江菡与夏容宣一同踏进了乾清宫,走到皇帝榻前,恭恭敬敬地请安:“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盛帝夏时雍半坐在床上,下?身被褥子盖着,双眼半睁,脸色苍白无比,他刚想动一动手臂,要做个手势,可手臂刚要运劲抬起,立马就感?受到了力不从心的滋味,只好张张嘴皮道:“你们两个起身吧,不必拘礼。”
他转过头,瞥见了二?人恭敬的模样,鼻中呼出了热气。单从外表以及以往的表现上来看,这两个人完全是孝顺得体的孩子。但实话实说,夏时雍一开始就对这个孩子关注得很少,对那些外表之下?的东西了解得不多。
她真能当好了一个君王么?
夏时雍又陷入了循环往复的疑惑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爱思考这个问题,但每每又想不出答案来......
“陛下?,外殿阳光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陈公公一直侍奉在君王身旁,知道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代表着的意味。他见万盛帝开始闭目沉思?,便知他又绕到死胡同里了,于是出声唤醒他。
“是么?那出去晒晒太阳吧。”被他打断思绪,万盛帝果真清醒了过来,睁眼瞥了瞥外殿的方向。
陈公公闻言,刚要上前扶,却被夏容宣介入:“我来吧,父皇小心,地下凉。”她蹲下?身子,为万盛帝穿上鞋袜,然后搀扶着他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外殿去。
“几时到的京城?”皇帝的身体已经无法参加夏容宣的受封之礼,但正式的圣旨还在他老人家这里放着,季王要先?从他这里拿过来,然后给礼官当面宣读,这礼才能成。
只是不知道,这圣旨,皇帝给得干不干脆了?
“丑时到的,不敢坏了吉时,清晨去了宗祠祭拜了祖先?,之后便来父皇这里了。”
不早不晚就提前了一个时辰到达京城,夏时雍都不知该评判她这是准时呢,还是说已经不打算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江菡,你先?退下?,老陈你也退下?,朕有事要与容宣单独说。”皇帝要与夏容宣独处一室,将徐江菡与陈公公都屏退了。
“是。”徐江菡看了一眼季王,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