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人的玩笑话,夏霖熙闻言从鼻子中冷哼了一声,接着柳眉一挑,笑得更大声了:“李姑娘可真会讲话。”
李誉名绕着她走了一圈,双手交叉搭在颈后,抬着头仰望着墨黑的天空,幽幽却带着难以言状的真诚的声音从她嘴里冒出:“我说的都是实话。”
夏霖熙一怔,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个玩笑,可这人说话的语调和语气又并非玩笑那般轻松、随意。她好似是认真的。
夏霖熙觉得自己对这个李姑娘琢磨不透。她像一个谜团。
但此时,夏霖熙倒没空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玩笑也好,认真也罢,她都不想在这门口浪费时间了。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抬眸看了眼草堂内的灯光,夏霖熙双手抱臂道:“李姑娘的这些朋友呆在里头很久了吧?何时走?”
她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这些人离开,因为只有无人打搅的时候,自己才能思路清晰、专心查案。
李誉名挑了挑眉,绕到夏霖熙身前来,重新面对着她,眼睛眯了眯:“七姑娘的这个习惯很不好啊,查案时孤身一人,若遇到为非作歹的人该怎么办?”
听到“七姑娘”三个字,夏霖熙稍稍地讶异了一下,她并未主动告诉这个女人自己是谁,她却已然知道,而且不像是近期内知道的。
“李姑娘既然知道我是谁,应当也知道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不能把我怎么办吧?”
李誉名望着夏霖熙,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七姑娘还是小心些。”
“多谢李姑娘挂怀。”不知为何,李誉名的目光里暗含着许多的东西,夏霖熙一同这目光对上,心里总会浮现出莫名的感觉。但此时她不想深究这些东西,于是离开了目光,又道:“你的那些朋友可以出来了吗?我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了。”
夏霖熙让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李誉名叫里头的人出来。
李誉名点点头,往前踱了一步,张嘴喊道:“老六,带人出来!”说罢便朝着夏霖熙颔首一笑。
“多谢。”夏霖熙抱拳道。
“不客气。”李誉名同她客套。
二人站在门外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紧接着几个脚步声从里头传来,李誉名对着从草堂里钻出的五人道:“老六,把他们都带走吧。”
“好。”闻言,要被唤作老六的人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什么,干干脆脆的把剩下的四个人带走了。
那四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夏霖熙将目光重新聚集在李誉名的身上,她抱起双臂,嘴角勾着一抹奇怪的笑,眉头微微皱着:“李姑娘不和朋友们一起走吗?”
李誉名甩了甩手臂,又恢复了那种慵懒随意、无所拘束的姿态:“今晚月色太美,我留下来赏月。七姑娘自便,不必管我,我就蹲在这门口,不会进去打扰你的。”
“我是真不喜欢被人打搅,还望李姑娘说到做到。”夏霖熙抱拳。
李誉名蹲在草堂门口的桂花树下,眼观鼻,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夏霖熙从她身旁跨过,径直走了进去。
草堂被翻过了很多次,里头那些原先留下的痕迹早就折腾得不成样子,到后来,来此地的人就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更多的线索。
夏霖熙倒是不怕,她找线索的角度与常人不同,就算被翻烂了,她也能从一些细致入微的地方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据已经查到的消息,夏霖熙得知这处草堂因赌债,刘盐商把它卖给了自己的远亲。后因刘盐商在此处上吊自尽,远亲嫌晦气一直没有住进来,更夸张的是,这个远亲日夜梦到刘盐商喊冤,说是自己是被别人害死的,并非上吊自尽,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远亲被梦魇缠得怕了,便花钱请了江湖上的人士来彻查此案。但遗憾的是,这些个江湖人士至今没有查出真相。
夏霖熙左拐右绕,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刘盐商上吊自尽的那间房,大步跨入,一眼就看到了房梁上挂着的那根白绫。
她拉过一张高高的凳子,站了上去,进而将白绫解了下来。解下来之前夏霖熙特别注意了白绫上那个死结的打法。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打结习惯,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
白绫解下来之后,夏霖熙将它小心翼翼地铺在手边的方桌上。白绫挂着梁上许久,平常又鲜有人动,上头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夏霖熙将找到白绫中部的位置,继而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白绫上的痕迹。
一个人在白绫上自己自尽而亡和死后或昏迷之时被他人挂上去,这两种情况在白绫上留下来的痕迹是不同的。
白绫锁喉,活着的人感受到痛苦自然会挣扎乱动,在白绫上会留下凌乱的褶子,而死后或昏迷之时再挂上去的人则不同,他们已经失去知觉,不会有挣扎,只会留下单一的褶皱。
房间很亮,房间里头的所有烛台都被夏霖熙点上的烛灯,她弯着腰细细辨明着白绫上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