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底。
根据他对顾瑾性格的了解,说不准顾瑾会直接把他绑了严刑拷打逼问出遗书的下落,再把他剁了泄愤。
阮夭试图幻想了一下那种血腥的场面,自己?把自己?吓白了脸。
至于口?中说的遗书,并不是他病急乱投医胡说的。
这还真?的有。
顾容章早在一个月前就检查出来患了肺癌,为了不让家族动荡,他选择对这个消息保密,知情者也?就只有顾家的老医生和?阮夭两人而已。
为了不至于自己?离去的突然,顾容章私下里已经写好了遗书。
阮夭一想到遗书的内容,再想了想阴鸷暴戾的顾瑾和?心机深沉的顾容铭,就不自觉地?冒冷汗。
顾瑾果然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眯起了眼睛:“你有老头子留下的遗书?他知道有人会来杀他?”
阮夭想了想,反正人已经去世了,这件事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得离顾瑾远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揪紧了有点松垮的裙子:“他早就生了重病,为了以防万一才先?立好遗嘱的。”
他鞋子在被顾瑾按在软垫上?的时候就踢掉了,光果着的一只粉白色的脚,足尖别扭地?点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踝上?还敷着一点药水的深色。
阮夭很怕疼,所以最讨厌把他弄疼的人。
绯红唇角一弯,阮夭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有点坏有点勾人的微笑,自以为很凶狠其实挠的人心痒的不行:“等你什么时候找出杀了你爸爸的凶手,你再来拿遗书吧。”
顾瑾说:“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自己?把遗书改了。”
阮夭懒得和?他扯皮,只想快点摆脱他。
熹微天光从?窗外浅浅地?洒落进空寂而沉闷的大厅,再过一会儿就有佣人起床了,届时被人撞到顾瑾和?阮夭孤男寡男呆了一夜,再看阮夭衣衫不整模样,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阮夭脸颊软肉鼓起,长?发发尾扫过白皙脖颈:“你爱信不信,总之凶手抓不到,你和?顾容铭都别想坐上?家主?之位。”
顾瑾冷笑一声,说不出自己?心里这种酸涩的快要逼他发狂的滋味代?表着什么。
“你就对那个老头子那么痴情。”
阮夭一步一步努力不引人注意地?往后面挪着,眼睫一掀露出一双泠泠的眼瞳:“他到底是你的父亲。”
顾瑾听的只想发笑,他一个人站在天光与阴影交接的地?方,高大身影如同恶鬼:“父亲?阮夭,你要为你说过的话后悔的。”
阮夭才不管,透过落地?窗他已经可以看到园丁到花园的模糊身影了。
他下定决心地?咬了咬软糯的唇肉,强忍着脚踝上?尖锐的疼痛也?不说话闷着头往走廊里跑。
顾家的主?宅构造很奇特?,如同蛛网一般以大厅为圆心向周围辐射扩散出四通八达的走廊和?房间。
若是第一次来,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阮夭跑的急,怕被人看到也?怕顾瑾追上?来。
但是顾瑾就站在那一小片阴影里,英挺眉目上?是消散不去的沉沉阴霾。
阮夭一只高跟鞋掉在软垫上?没?有捡走。
他太怕顾瑾了,跑的时候慌慌张张,什么也?顾不得了。
要是这只鞋子被人发现了,也?容易惹出一些什么桃色绯闻。
顾瑾走过去把那只歪倒的鞋子拿在了手里。
黑色小羊皮的高跟鞋,鞋底烧着一抹性感艳丽的正红色。
像是要把男人的指尖烫坏。
警察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
顾容章作为云城的名人,他的死可以说在整个云城内掀起了腥风血雨。
加上?顾容章死的蹊跷,活生生被挖出心脏的诡异死法为这桩血案增添了更?多的关注度。
顾容章死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留下,凶手似乎对顾家的监控了如指掌,监控视频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之人的身影。
唯一真?的说要沾点问题的就是阮夭。
顾容章的尸体是阮夭最先?发现的。
彼时阮夭还是装的一副很温柔贴心的情态,经常给顾容章送点甜汤什么的,谁料这一次一开门,面对的就是顾容章死状凄惨的尸体。
作为顾容章新娶的妻子,又是第一目击者,阮夭自然是警察盘问的首选。
警长?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穿着淡蓝色的制服,高鼻深目,腰细腿长?,不说是个刑侦支队队长?,还以为是哪个秀场里拉出来的男模。
阮夭一个晚上?都在守灵,后半夜顾瑾又过来想对他做那种事,两个人纠缠了大半时间,阮夭连好好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被叫来会客厅的时候,阮夭还是耷拉着长?睫毛,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虞川一回头,就看见穿着条米色丝绸长?裙的“女人”正推开了红木的房门。
她好漂亮。
饶是虞川,心里第一时间忍不住冒出如此的赞叹。
鸦色长?发没?有挽起,长?河一般垂落至腰际,几绺柔软的乱发还黏在瓷白的脸颊上?。水润的浅色眼睛在看到警察的时候眨了眨,流露出一丝礼貌的又有点怯怯的笑意。
像只小兔子。
“顾夫人。”他之前也?听说过顾容章娶了位天仙似的夫人,只是之前在解决别的案子一直没?能来见上?一面。
男人伸出一只手。
阮夭困得不行,呆了一会儿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软软的,掌心带着微微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