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先低下头,直到教室门口进来学生,两人才错开视线。林实无暇在意学生投来的目光,她已经能够猜到别人说些什么,除了无视她不知如何应付。
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彦朗才和几个男孩一起踏进教室,他一眼便看见了林实。她的身边没人坐,彦朗猜疑这可能是林实特意留给他的,其实不是。
几个男孩见彦朗坐到了林实旁边,脸有些红一下跟他分开了,各自去寻找了自己的座位。
距离上课还是十几分钟,同学是在某几分钟的时间点就坐满了整间教室,还有彦朗旁边的座位。
原来旁边的座位空着并不是因为彦朗,而是因为林实。
男孩进来的时候提了一袋东西,坐到林实旁边去才说“姐,我跟你买了挑裙子,跟爸妈买的东西直接寄回去了。”
说完,他把装裙子的纸袋给林实。
林实并不相信他的眼光,低头看了看里面,颜色不好形容,别人说的克莱因蓝。她少有见到这样颜色的裙子,缎面的,质感不错。
彦朗见她看完,问“怎么样?”
“多少买的?我把钱转给你。”
彦朗跟她买东西林实并不惊讶,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他何时都记着她。
“姐,你这说的哪里话,我有钱。再说了,这家店的衣服可都是他们家自己设计的,仅此一件,怎么能用钱来衡量。”话毕,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真心里过意不去,把鞋跟我买了。”
“你是蜈蚣精?一年买多少双鞋?”
“那你不也很多衣服鞋子包包的吗?”
他没记错,林实家是三间房,都不小,有一间全都是她的衣服鞋子包包。
林实不说话了,原因清楚了,她不关心别的。她看了眼陈域,对方并未看她,有几个学生站着和他说话,有男有女,兴许是在问问题。林实无声笑了一下,道貌岸然。
她突然转头问彦朗,朝陈域那边扬了扬下巴,说“你怎么不去问问题?”
“我没问题,问什么。”彦朗一脸疑惑。
得,她一时兴起被回得哑口无言。
没多久,陈域对着前面的话筒说话,林实正襟危坐看着前面的投影仪听见陈域说“两节小课连上,需要解决个人问题的现在就去,中途不得出去,不得早退,不得讲话或玩手机,手机调静音,准备一下开始上课。”
声音从墙上的音响传出来,传到了教室的四面八方,每个角落。
蓦然的,林实转头看他,眼神便交汇在一起,一人认真,一人隐忍。
几分钟后,上课铃声响起,陈域走到讲台上前开始了自己的授课内容。
林实听得专注,她曾经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一名考古学者,奈何成绩关系,选择了艺术。
课堂上,除了陈域讲话的声音安静一片,偶尔会有他抛出来的问题让人回答,学生是兴致盎然的,对于他给出来的问题大多都急着举手回答。
这一次,他讲的是寺庙建筑,他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西藏的佛像跟我们这边的佛像不太一样,大多看起来都有些凶神恶煞的?有谁能来回答一下。”
这一切的事情都与林实无关,在此时,她不过是陈域的学生,一个沉默的、上课不会举手回答问题的学生。
巧合是他安排的,他看着林实说“第三排靠墙的那个女生,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这问题,之前那次西藏之行,他还问过自己,在色拉寺。
但那天林实并未接着他的话问下去,现在这样让她回答问题,可不就是难为人么?
彦朗看了看林实又看了看陈域,突然觉得自己一时间有点分不清陈域是好人还是坏人。
周围无数双眼睛聚集在林实身上,她不知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只是刚才的走神让陈域叫起了自己回答问题。
时间走动着,教室里一片寂静,全都等着林实回答问题。好久,林实才说“我不会。”
陈域看着她,垂眸笑,说“请坐。”
林实坐下来看着陈域,安静又专注。彦朗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只是一个小插曲,谁都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把它当作一个普通的问答环节罢了。
陈域在解释那个问题,答案断断续续地传到林实的脑袋里,他说“藏传佛教认为可以通过佛像的形象驱散人们心中的杂念、心魔.......”
一堂课下来,自那之后,林实根本没听进去陈域讲了些什么,只想着他刚刚让自己的窘状□□裸地暴露在整间教室的学生眼里,是何其难堪。
彦朗谨遵陈域老师的规矩,上课不能讲话,同林实聊天都是写在纸条上。
【姐,我有些难过。】
【?】
【陈域不是个好人】
【为时不晚】
最后,彦朗画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回复林实。
这下课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铃声,课还没上完,下课铃在这个时候成了一种形式,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认真的同学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心猿意马如林实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教室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实等着这排的同学走完才催促彦朗让自己赶紧出去,她一刻都待不下去,她觉得自己在别的同学眼里肯定是一个年纪又大、成绩又差还上课不认真听课的学生。
彦朗问“姐,咱们还等不等他?”
他是始终站在林实这一边的,就像现在,称呼陈域只用一个“他”就简略概括了。
“走了。”
林实看了眼陈域,语气不好地说完,提着衣袋就走了,都没等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