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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2 / 2)


出宫后?路过江府,庞大的仪仗成了整条道上最瞩目的景色,太子成亲,满城红艳,可惜新?娘不是?秦绾宁也不是?侯明?羽。

她见到众人迎着太子妃上銮驾,礼官高喝一声起,銮驾缓缓地朝着宫里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婚车也从北门出来,除去随行人外,没有人恭贺。

婚车出了城门,要在晚上亥时抵达码头,一行人登上婚船去扬州。

在这个时候,明?华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小小的孩子不过五六岁,对自己?的生母很淡漠。

两年的时间让他忘了自己?的生母,更忘了自己?的名姓,他乖巧地坐着,任由?自己?的母亲哭,他表现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

“你这样子与那小混蛋一模一样。”明?华气笑了,这副冷漠的样子与萧宴幼时很像。

尤其是?秦绾宁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的时候,他就就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明?华给儿子准备了很多?衣服和银子,几乎将自己?身上的现银都搬上了花船,又凝眸叮嘱儿子:“切记,以后?要听小姑姑的话。”

奈何对方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明?华气得哭不出来了,将儿子交给凌王府的长史,自己?赶忙回?宫。

耽搁久了,会引起怀疑。

等她赶回?宫里的时候,太子妃的婚车刚过东华门,百官相迎,太子骑着马,高傲地凝视。

迎到太子妃后?去给皇帝皇后?行礼,再去祭祀祖先,百官都得跟着,楚王不在,汉王一人形单形只,酸溜溜地看着太子娶妻。

他什么时候也能娶到王妃?

他上面还有楚王,楚王不娶,他就很艰难。比他小的凌王都娶了王妃,他混得有点?差啊。

汉王自怨自艾,跟着太子去祭祀,余光瞄到心不在焉的长姐,悄悄走过去:“长姐,不高兴?”

“今日绾宁发嫁,我去不得。”明?华可惜道。

汉王年轻,不懂门道,眉眼间都是?清锐和气,比起太子的冷漠看着舒服多?了。明?华陡然觉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蔼可亲多?了,汉王也觉得长姐亲切,就自告奋勇道:“不如弟弟去送一遭?”

“会惹母后?不高兴的。”明?华提醒他。

比起皇后?的不高兴,汉王心中对秦绾宁的怜惜更多?,“无妨,还有父皇顶着呢。”

明?华点?头,“你就去送一送,送上船就可。”

汉王圆融,喜笑,又不沾染朝政,在金陵城内颇得善缘。他悄悄离开后?,并没有人想着去举报。

汉王一路出城,赶上婚车,骑马护送。

再说太子不情不愿地祭祀祖先后?就迎着太子妃回?东宫,他不喜太子妃,将人送入新?房后?就出来与人饮酒。

找了一圈竟没看到汉王,他心中起疑,令周卫去找汉王。

周卫找了一圈没找到,明?华告诉他:“汉王去送凌王妃了。”

周卫大惊,忙让东宫侍卫去追回?来,太子知晓后?,恐生事?故,让人去盯着别院。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姑娘不见了。”

萧宴陡然一惊,脱下礼服就带着人追出宫廷,朝臣不解,周卫连忙解释说:“城内来了逆党,太子亲自去剿灭。”

江文义显出一副理解万岁的神色,帮着周卫去安抚朝臣,收获一波好感。

明?华守在皇后?身侧,悄悄告诉她:“太子去别院了。”

皇后?大怒,派了人去追。

太子去了别院后?,秦绾宁正坐在屋檐下跟着秋潭打络子,两人对视一眼,秦绾宁皱眉:“你怎么来了?”

萧宴转怒为平静,“没事?了,孤回?宫。”

秦绾宁唇角弯弯,将打好的花络子递给他:“送你。”

萧宴接过,凝眸望她:“你等我带你回?东宫。”

秦绾宁冷笑了,照旧没有回?应。

萧宴略有不舍得离开。秦绾宁复又坐下来,继续打着络子,秋潭知趣没有说,故作开心地说起络子:“奴教?您新?的,有些复杂,您仔细看着。”

“好,你慢些。”秦绾宁重新?取了新?的红绳,眼睛眨都不敢眨,仔细盯着秋潭的指尖。

萧宴回?到宫东宫后?继续若无其事?地与众人饮宴,皇后?见到人回?来后?就压着怒气不吭声,明?华给她剥着干果,唇角弯弯。

夜色擦黑后?,朝臣醉了大半,汉王也回?来了,抓起酒盏就去灌酒,太子没有拒绝,来了就饮。

喝到亥时,萧宴醉醺醺,汉王也跟着醉了,朝臣陆陆续续地离开,尚宫来请太子去新?房。

萧宴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不动,汉王拉着他起来:“别装怂啊。”

万籁俱寂,萧宴想起秦绾宁,他木然地躺着,一侧的尚宫不知如何是?好。

汉王与他并肩一道,指着宫殿上的横梁,“你看,那根柱子动了。”

萧宴一脚踹开他:“你滚。”

汉王灰溜溜地爬起来,刚站起身,眼前就闪过一道人影撞来,他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耳边传来周卫的声音:“太子,秦姑娘跑了。”

萧宴推开周卫:“假的,人就在屋檐下坐着呢。”

白日里就有人谎报,萧宴焦急,未经证实就追了出去。

到了晚上,又来一通消息。他不信了,晕乎乎地凝望着屋顶,想起许久前那根红绳。

长姐成亲,秦绾宁巴巴地给她送了一根红绳,他不喜欢红色,俗气得很。他将红绳随手放在书房里,秦绾宁不高兴,追着他要。

小姑娘真麻烦,聒噪又吵得厉害,吵得他一气之下将红绳丢了。

后?来,他就后?悔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第二根和秦绾宁手腕上一般无二的绳子了。

他仰面躺着,一动不动,周卫小心又说一句:“殿下,别院说秦姑娘不见了,就连那只貂都跟着不见了。”

萧宴猛地睁开眼睛,倏而爬起来,一把抓住周卫的衣领:“再说一遍。”

话音刚落,外间陡然响起一声惊雷。

夏日暴雨说来就来,伴随着电闪雷鸣,殿内忽暗忽明?,萧宴眼中的光更是?幽暗不明?。

他就像箭一般冲了出去,周卫抓都来不及,忙点?了一百侍卫追出去。

在殿外等候许久的尚宫急得跺脚,拉着周卫就问:“詹事?大人,这殿下走了,太子妃怎么办?”

周卫拂开她,“你问我,我问谁?太子走了,我有什么招?”

尚宫不肯,一把抓住他的袖口:“随我去见皇后?娘娘,你刚刚说了什么话才?将太子激走的。”

周卫:“……”还有这么一说?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中宫,暴雨倾盆,两人浑身湿漉漉,进殿不仅见到了皇后?,还见到来中宫歇息的陛下。

皇帝不悦,尚宫先开口:“殿下方才?出宫去了。”

周卫没办法?,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帝后?面前,痛心疾首,道:“陛下不知,临南的逆党在金陵城内潜伏,臣告知殿下,殿下竟带人去追了出去。”

皇帝不信,“白日里就这么说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皇后?不愿皇帝不待见太子,从中说和:“或许是?有什么大事?呢,太子的性子你也知晓的。”

尚宫却掺和一句:“殿下怕是?去见外室去了。”

“外室?”皇帝震惊,太子性子算不得多?好,多?年的杀戮养成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平常都没有姑娘愿意靠近,就算有那么几个主动的,太子一个眼神就将人吓走了,“你且说清楚,哪里来的外室?”

“就是?殿下从楚王处抢来的琴师,后?来出宫被殿下养在了外面。”尚宫回?道。

周卫看着她,他竟错过了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尚宫从何处得知,你莫要诬陷殿下,殿下去办大事?。”

尚宫也是?不怕,与周卫对峙:“詹事?大人拍着自己?的心口发誓,若自己?说谎就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在殿门外轰隆一声,伺候的宫人吓得惊叫出声,周卫更是?脸色煞白。

皇后?急忙道:“养了便养了,太子今夜也不会去见外室。”

尚宫又想说话,周卫抢先一步:“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殿下为国担忧,到了别人嘴里竟是?去贪玩,此等贱婢不可留。”

“拉出去,乱棍打死。”皇后?即刻吩咐。

等候在殿外的内侍迅速进来,将尚宫堵住嘴巴拖出去,皇后?心虚地看着丈夫:“陛下在想什么?”

“让他半个时辰内回?来,外室什么的你去处置。”皇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冰冷又无情,眼睛里见不得沙子。

皇后?忙应了,呵斥周卫:“还不快去找。”

周卫急速地爬出去,冒雨赶回?东宫,喊了侍卫去找。

汉王从角落里蹿了出来,一把抓住周卫:“周詹事?,太子去了哪里?”

“我的个汉王殿下……”周卫吓得捂住胸口,半道杀出个祖宗吓得他命都快没了,他推着汉王离开:“您赶紧回?汉王府,这里乱着呢。”

“我就问问,你刚刚说秦姑娘不见了,哪个秦姑娘?”汉王不怕死地问一句。

周卫不理他,“送汉王回?王府。”

“周卫、周卫。”汉王被侍卫抬出了东宫。

宝华宫里的明?华站在檐下观雨,磅礴大雨就像是?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屋里的光柔和亮堂,照得阶上的雨清晰可见。

“公主殿下。”内侍穿过雨帘到了她的面前。

明?华笑了,是?舒心地笑,“怎么样了?”

“那名尚宫拖着詹事?大人到了帝后?面前,捅出了太子养外室的事?情。”

“嗯,再盯着东宫。”明?华吩咐道,这是?她故意透露给贵妃的消息。贵妃记恨太子将楚王弄出金陵,逮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轰隆一声,惊雷擦过眼前,将庭院前的景色照得一清二楚,须臾后?,又恢复黑暗。

“累了,准备水沐浴。”明?华舒心地吩咐道。

暴雨来得快,迅疾又猛烈,打在甲板上噼啪作响,船舱里的秦绾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俊秀得无法?用?与语言来形容的少年人,“你是?凌王?”

凌王萧遇把玩着从当铺里赎出来的银簪,“你很聪明?,通过小厮变卖银簪来告诉我你的藏身点?,这么聪明?,可以配得上凌王妃的名头。”

“萧遇,你我见过吗?”秦绾宁不想听他自恋的话,见过自恋的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萧遇捏着簪子就不高兴了,“小的时候一起玩过,你忘了?”

秦绾宁眨着无辜的眼睛,默然摇首,徐州军营里那么多?将军,将军们又有不少孩子,加起来成百,她哪里记得清。

白貂缩在她的怀里,低低叫了几声,被她迅速安抚好,“萧遇,你为何要娶我?”

“因为你漂亮。”萧遇勾唇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是?少年人,不懂感情,只知道漂亮的姑娘就该是?他的。

秦绾宁很美很撩,不该是?萧宴的金丝雀。

“你不说就不勉强,我不会嫁给你的。”秦绾宁坐在桌旁,静静地听着甲板上的雨滴声。

“殿下,太子追来了。”

秦绾宁蓦地站起来,“萧遇,快开船。”

陆地上是?随时都可以追到,但船不同,船是?追不上的。

萧遇点?头,他没有圣旨就来金陵是?犯法?的,被萧宴追到是?有很大的麻烦,他吩咐侍卫:“开船。”

说完又冲着秦绾宁封吩咐道:“你放心,周围除了我们这艘船外是?没有船的。”

“殿下,太子站在码头上了。”

秦绾宁坐不住了,冲动下走出甲板,摇晃的灯笼下见到码头上傲然站立的男儿。

隔着此起彼伏的浪潮,看不清萧宴的面孔,她看着自己?曾经深情的男子,心中忽而有些不舍,“萧宴。”

对面的萧宴浑身一颤,“秦绾宁!”

秦绾宁笑了,头顶多?了一把雨伞,耳畔更是?有一阵温柔的声音:“王妃,小心着凉了。”

这一刻,萧宴疯了,从身侧侍卫的手中夺过弓箭,一箭射了过去,剑走偏锋,盯在了船头。

两人身形不动,萧遇起了歹心,吩咐道:“船停下。”又同秦绾宁玩笑道:“给你一次红杏出墙的机会。”

秦绾宁没心思与他玩笑,凝眸望着萧宴,心中百感交集,“我喜欢他。”

萧遇眼睛瞪圆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你说得很对,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他若娶我,我或许可以保持初心,但他困了我两年,慢慢地将我一颗心变凉了。我是?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秦绾宁眼睛一眨不眨,将萧遇当作了最好的倾诉者。

话音刚落,萧宴的第二箭凌空射了过来,秦绾宁气笑了,萧遇火上浇油:“看,你喜欢的人想要射死你。”

秦绾宁朝前踏了两步,站在甲板上,眉眼如初,娉婷多?姿,用?她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萧宴,祝你与太子妃早离早散,断子绝孙。”

萧遇阴恻恻地笑了,“绾绾真可爱。”

可爱到他想摸一摸她的小脸。

刚想伸手,对面一支箭放了过来,吓得他拦腰将秦绾宁抱起,往一侧让了一步,箭钉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秦绾宁,他想杀你。”

“萧遇,开船吧。”

“开船,回?扬州。”萧遇大呵一声。

声音传到了对岸,萧宴恨得咬牙,怒气涌上心头,当即一连几箭射出去。

暴怒之下,箭失去了准头,落在水中。

抓箭的双臂颓然落下,萧宴就像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呆滞地看着那艘远航的船,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远处响起马蹄的声音,汉王带人赶到,除了太子一行人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太子发疯的样子让人不敢靠近,他掂量了会儿,轻轻走过去,“大哥。”

上前推了推,萧宴径直倒了下去,嘴角有一缕鲜血溢出。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都是晚上九点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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