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五大宗门打算的毕竟还是少数中的少数,正常魔门修士的常识里?,玄月宝书这东西就不应该流入散修的手中,更不必提是像如今这样,被人拍下后,承诺对所有弟子公开,还要?广收门徒。
有敏锐些的修士大惊失色:这是要和五大宗门直接对上啊!
有的修士更机灵些,此时便已经开始担忧,倘若五大宗门就此震怒,让这游明阁当场血流成河,他们这些无辜的吃瓜群众,要?是被牵连进来,那可不是倒了血霉?
倘若真正有镇定且机灵的,这才能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倘若没有些底气?,哪个散修胆敢在拍下玄月宝书后公开招揽弟子?倘若没有些默契,五大宗门又怎么可能将玄月宝书这样的传承放在整个沧流界的面前?这其中必然有些普通修士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唯有什么?都已经提前知道,什么?都已经看明白了修士,此时镇定自若,坐在包厢里,事不关己,仍然作出一副看戏状,甚至有些人还要?露出点笑意来。
“这小家伙其实还算是个看?得透的,虽然也不算是顶聪明,至少也算知情识趣。”无垠血海的包厢里,权舟对着那露出半边身子的散修元婴真君点评道?,“至少往后一百年的安稳和道?途,他算是握在手里?了。”
以苏鹤川在血海的地位,他对于沧流界即将入侵擎崖界的打算自然不会输给夏侯曜,甚至于因为更靠近淮山真君,他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这能够让整个沧流界震动,以至于就连包厢里的同?门都要露出惊容的场景,只能让他神色毫无变化?,垂下头,静静地站在两位元婴真君的身侧,心里?想的却不是玄月宝书,而是虞黛楚。
沧流界少则五十年,多则一百年,必然是会崩塌的,这已经是整个魔门上层都默认的事实,那么入侵擎崖界,寻找一个新的落脚点,便成了势在必行的举动。
苏鹤川对于擎崖界的感情其实很淡薄,那里固然是有他的过去,但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也不过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日子,而且还是不够精彩、不够刺激的三分之一。
那里固然是有温馨和平安喜乐,也有弱小和不甘,那都是他踏上仙途之后,默认自己一定要?逐渐忘怀的东西。
或者?说,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却。
他一向是个非常合格的血海弟子,即使他试图欺师灭祖、击杀同?门、破解因果誓,但至少他学到了魔门的精髓。
直到他见到了虞黛楚。
“这还远着呢。”江姓修士半靠着案几,望着包厢外懒散地笑了笑,“他也不过是刚刚迈上一条康庄大道罢了,能不能站稳,会不会被人从这条路上拉下去,还得看?他接下来的本事。”
“这倒也是。”权舟挑了挑眉,“但不管怎么说,师兄日后若是要去擎崖界,总归多了些探路的。”
苏鹤川眼睫轻轻颤了颤。
他忽然想到,当初淮山之所以会将他和狼川带回血海,就是因为淮山试图闯入擎崖界,在秘境中偶然遇到了他们。
——淮山真君作为元婴后期大修士、即将飞升的血海掌教,究竟有什么?必要?冒着秘境崩塌的危险,在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亲自前往擎崖界?
而听权舟这话?的意思,眼前的这个江姓修士的真身,似乎也是要去擎崖界,有所目的的样子?
——不对。
苏鹤川微微蹙眉。
他这个名义上的血海第一真传,其实来自道门,是一个擎崖界土生土长的凡人,这件事对于整个沧流界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隐秘。
以淮山真君在无垠血海的地位,即使随便带回来了两个来路不明的孩童,还对外宣布要?将他们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那完全是不会有人提出哪怕一点反对意见的——即使有,淮山真君也会在第一时间让提出意见的人消失。
故而,整个沧流界,甚至于是无垠血海之中,都没几个人知道他的来历。
但非常不巧的是,眼前的权舟,作为整个无垠血海,在淮山真君之下,实力和权力数一数二的元婴大修士,却是鲜见的一个知情人。
要?不然,权舟也不可能知道狼川这个人的下落,也不可能知道苏鹤川和狼川之间的竞争,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让自家弟子褚晗日觊觎苏鹤川的真传之位了。
苏鹤川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权舟真君身上扫过一眼,最终又收了回来,好似从未有过这一瞥。
权舟明知道他来自擎崖界,明知道他和狼川究竟是在哪里被淮山真君带回沧流界的,又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沧流界的重要?隐秘,平日里是很少会提及的,可现在,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想挑拨他维护生长之地擎崖界,还是想暗示他什么??
苏鹤川凝神细思了许久,忽然觉得有些一样,微微抬头,正对上江姓修士含笑而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