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场热闹后,娉婷和翟仲凌带着孩子在什刹海附近逛了一圈,出了恭亲王府后,又转到了烟袋斜街。
烟袋斜街是一条古玩街,它从清朝开?始就以经营旱烟袋、水烟袋等烟具、古玩、书画、裱画、文具及风味小吃、服务行业等为主,可以说是非常具有特色的一条街道。
夫妻两带着孩子们买了些文具用品,又让孩子们给翟景升挑了几件小古玩。
翟景升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休息的时候,通常也就是下下棋,或者跟几个老友约着一起淘些古玩。他对古玩没有什么企图心,只把这个当成是一种乐趣。
一旦碰到自己心仪的物件,首先要了解它的历史背景,它的种类特征,这本身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至于东西买回去是不是正品,他也并不去考究这个。
“你们回去就和?爷爷说,这些都是你们帮他选的,他肯定特别喜欢。”
孩子们挑的都是些鼻烟壶、扇子之类的小东西,看起来鲜艳又好看,只有亮亮稍稍花时间挑了一套砚台。
家里的孩子从小就跟着翟景升和?翟仲凌后头练字,亮亮前两年还拜了个有名的书法家做老师,现在他的字已经写的很有?派头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才?会在众多“古玩”中独独挑了一套砚台。
眼看时间不早了,出来前还和?卞颖芝说好了会回去吃完饭。买好东西后,一家六口离开?烟袋斜街,一路往停车场走去。
娉婷和翟仲凌一起牵着均均,平平跟着亮亮和?安安走在前面,她嘴里还唱着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一首歌,《幸福在哪里》。
回到家后,几个孩子把买好的东西拿给了翟景升,看到孙子孙女们用心为他挑选的礼物,他内心欣慰的同?时,也帮他们一一讲解了这些“古玩”的历史。
“鼻烟壶呢,明末清初的时候出现,清朝是鼎盛时期。这个鼻烟壶它的材质是瓷的,你们看,它上面的图案,是两只小狗在牡丹花丛里嬉戏,这个牡丹花上的红色镶的是玛瑙,它的绿色的叶子,粗略看应该是玉石。”
“你以这个价格买下来可以说是非常划算的,它即使不是古玩,以它的工艺看,也是非常值得收藏的。”
被肯定了的安安非常高兴,一向淡定从容的脸上满是笑意。他一直敬佩翟景升和?翟仲凌,和?亮亮一样,他一直以成为爷爷和父亲那样的男子汉为自己的奋斗目标。
说完鼻烟壶后,翟景升又继续讲解着其他物品,他对亮亮挑的那套砚台倒是挺感兴趣。
这时候,刚好翟仲欣和?江学亭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吃晚饭了,江海和江洋一看外公正在“讲课”,也跑过去当了听众。
“我们也是老夫老妻了,在一起过了快二十年。该怎么样相处,也一直在努力磨合。只能说为了这个家庭,我们都在尽心尽力。”
翟仲欣过来找娉婷说话,看到他们夫妻相处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娉婷调侃了几句后,翟仲欣叹了口气感慨了一番。
“上次吵过架后,我回去也进行了反思。想想看,江海也要考大学,没几年说不准我都要当奶奶了,我和?学亭说,咱们以后也别再吵架,一起把日子忙好。我们有两个儿子呢,不为别的,也要为儿子,为以后的孙子着想。所?以现在,他对我开?影楼的事也没以前的那种抵触心了,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从年轻时候的如胶似漆,到如今的相濡以沫,不管中间有过多少不愉快,毕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彼此都成了对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也不容易,在体制里上班压力还是挺大的。现在他的年龄到了一个瓶颈期,如果不能更进一步的话,他心里也不大甘心。为了这个,我们最近都在跑动关系,包括他家里也是。”
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尽管江学亭不是江家最重视最喜爱的儿子,可在仕途的关键时刻,江家还是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
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不容易断,只有拎成一股绳,江家才会越来越好。
“你也好久没去影楼了吧?现在情况都挺好的,下个月我把这半年的帐结一次,把大家的分?红分下去。我刚刚还说我有?两个儿子,你可比我还厉害,有?三个大儿子要忙呢。”
在影楼方面,娉婷是结结实实的甩手掌柜,连帐都没看过一次,对翟仲欣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儿孙自由儿孙福’,我也不去操那个心。说实话,我和?仲凌两个人这么多年也没闲着,确实存了一些钱。不过我们想的没你那么长远,只想着不管以后他们想过什么生活,有?什么规划,我们作为长辈也不会有?任何干预。”
林则徐曾经有?副对联,“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娉婷对这句话还是深以为然的。
她的努力,并不是为了留多少财产给下一代,她是为了自己而努力。想要有?尊严的生活,就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她不愿意做男人的附属品,所?以才选择了自立自强。以后家里的四个孩子,不管是工作也好,感情问题、婚姻问题也好,在她承担了应该承担的责任后,其他一概随他们自己。
她不会强迫他们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不会做那催婚的母亲,她只希望,孩子们结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其他。
翟仲欣对她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她认为父母为子女操心是天性,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
“还是别说这些了,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挺年轻,没到该考虑这些的时候呢。”
娉婷才三十出头,总觉得现在讨论这些问题还太早了一些。
“也对,你比我小了将近十岁呢。”
年龄永远是女人心底的一道伤疤,二十来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年轻,三十来岁还勉强接受现实,等到了四十岁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情绪简直无法表达。
话题到了这就有些聊不下去了,两人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是饿了?等会就能一起吃饭了。”
卞颖芝站在灶头,穿着日常家居服,一头短发烫成了流行的卷发。皮肤不再水润,好在气色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上去很是亲切。
刚刚聊到了年龄问题,翟仲欣也仔细端详了自己的母亲。在她印象中,卞颖芝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时光没有给任何人优待,她成为中年人的同?时,母亲也越来越老。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说完这句话,翟仲欣的眼眶都有些发热。娉婷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背,好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那你们帮忙摆个桌子,没几分?钟就能开饭了。”
两人听了,各自拿了碗筷去了餐厅。
“不知道以后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天天帮着儿子带孩子,在家里洗衣做饭。想想也挺可怕的,可我们的父母不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应该也是这样,我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就是如此,再改变也改变不到哪里去。”
几十年后,老人要不要帮年轻人带孩子确实也成了一个社会话题。可现实如此,哪能有其他办法?
工资水平低,年轻夫妻要工作要赚钱,有?了孩子后,如果长辈不帮忙带,年轻人根本顾及不过来。要不就起妈妈辞职当家庭主妇,要不就是有经济基础能请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