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帮我把茶几上的账本拿过来。”
“是，皇后娘娘。”
正在筹备中秋晚宴，忙得焦头烂额的宋含庄接过了九思递过来的账本,余光却瞥见了九思的面色：“九思,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九思抱歉地笑了笑：“抱歉,这几天书铺截稿...”
宋含庄的注意力全在账本上，随口道：“别勉强自己,要是压力过大,把那个书铺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去谈谈。”
九思腼腆地笑了起来：“不必劳烦皇后娘娘了——您这处数字写错了，是9不是7,应当是因为字迹有些潦草了。”
宋含庄：“...谢谢。”
宋含庄：“不过你身为秀才之女，博览群书,记忆又好，数理之类的也十分不错,想必写出来的小说也十分精彩。我依稀记得,宜妃爱好民间读物,不如晚些把你的小说推荐给她看看？”
九思的手一抖：“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这倒是不用了。”
...
“拂雪，你怎么又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宜妃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侍寝...”
贺荣贵妃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你要唠嗑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等等,拂雪你的嗓子怎么了，难道...？”
宜妃咳嗽两声，给自己刚刚喝空的果茶续满：“...薇儿，根据这些年来对你的了解，我大概知道你的思路跑到了哪里，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
宜妃：“...不要一脸失望啊！”
琬妃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对,今天早上我就听说，昨天晚上皇上召宜妃侍寝，半夜却把人家逐出了寝宫。”
宜妃打哈欠的手一僵：“...这件事情传得这么快吗...”
琬妃：“...不要小看宫人们的八卦之心啊。”
昭妃：“诶？？被逐出皇上寝宫？？这也太过分了吧...”
琬妃：“我还没讲完呢，这件事还有下半段。”
昭妃：“...下半段？”
琬妃：“半个时辰之后，圣上又亲自去了云絮宫，也就是拂雪住的寝宫，呆了一整夜。”
昭妃：“啊，这样啊。”
昭妃：“...”
昭妃：“等等，你说什么？？皇上？？半夜起身？？去拂雪宫里呆了一整夜？？啊？？？皇上？？？和易拂雪？？？？”
贺荣贵妃：“？？？那个万年性冷淡皇帝？？？半夜不睡觉跑去拂雪寝宫？？？”
琬妃表情复杂：“...所以我在想，这应该就是爱情了吧。”
震惊之后的贺荣贵妃一脸肯定：“果然是爱情吧。”
震惊之后的昭妃擦着眼泪：“果然是爱情吧呜呜，虽然有点微妙，但是祝福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啊呜呜。”
又喝完一整杯果茶的宜妃放下杯子：“...你们未免想得太多了。”
宜妃一脸的无可奈何：“...虽然说这话可能有点扫兴，但是，呃，昨天晚上其实我们衣服都没脱。”
贺荣贵妃若有所思：“你们原来喜欢玩这么刺激的...”
宜妃：“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我昨天连他的手都没摸！！”
贺荣贵妃的表情更微妙了：“你们梁人的癖好都那么奇怪吗...不对，手都没摸怎么做啊？”
宜妃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和他根本没有做啊！！我们从始至终！不管是在他的寝宫还是我的寝宫！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啊！！”
贺荣贵妃的寝宫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昭妃率先开口，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那个，拂雪，没事的。”
易拂雪：“？”
昭妃：“就算是皇上真心喜欢你，我们虽然感觉有些微妙，但是也绝不会心生嫉妒，更不会加害于你的。”
易拂雪：“？？”
昭妃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道：“要是你介意，我们晚点就去把所有的牌子全都换成你的。”
易拂雪看着昭妃嘴角强忍的微笑，拍案而起：“...我看你是早就不想去侍寝了吧！！不要做出这样深明大义的样子逃避自己的本职工作啊！！”
昭妃：“...我是为了你们的爱情铺路！！”
易拂雪：“不是，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易拂雪叹了口气，看着已经快要失控的局势，决定做出一点牺牲：“昨天晚上，我被逐出皇上寝宫，是因为我给他，呃，那个，剧透小说情节。”
昭妃：“...？”
琬妃：“？”
贺荣贵妃：“什么是剧透？”
易拂雪：“唔，据说这个词是先帝第一个开始使用的，是‘剧情透露’的意思，指在他人看完某本小说之前告诉其核心剧情。”
琬妃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就因为这个，被逐出寝宫了？”
易拂雪：“...不然呢？”
昭妃补充道：“难道不是因为两人爱情理念不合吗？”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捂心，“像什么，你不是独爱我一人什么的。”
易拂雪带着黑眼圈嘿嘿一笑：“...爱情哪有看小说好玩啊。”
昭妃：“...”
看着昭妃，易拂雪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不起，还有话本和美食。”
昭妃：“...我居然无法反驳。”
琬妃扶额：“好吧，那之后皇上到你寝宫”去又是什么情况？”
易拂雪：“...因为他想把剧透听完。”
琬妃&昭妃：“...”
贺荣贵妃：“...就这？”
易拂雪点了点头：“就这。”
昭妃：“然，然后呢？”
易拂雪：“我给皇上讲了半个晚上的情节发展。”
贺荣贵妃：“那另外半个晚上呢？”
易拂雪：“...另外半个晚上，我和皇上一起痛骂那个作者不是人，并且已经开始策划怎么搞到作者的地址实施打击报复了——当然，只是想想，皇上不许我落实。”
琬妃：“...要是皇上允许，你准备怎么打击报复？”
易拂雪露出了一个森森的微笑，看得秦婉琬打了一个寒战：“当然是找到这位作者的地址，然后把皇后娘娘名下铺子里的所有刀片全部寄过去。”
......
陆钦彦刚一回到自己的寝宫，就看见了端坐在自己床铺上的，一脸期待的宜妃。
几乎是在一瞬间，陆钦彦就想起了上一次宜妃侍寝的最终结局，他无奈地扶额：“宜妃，不要玩物丧志，先办正事。”
易拂雪认真严肃地开始点头：“皇上您说得对，先办正事——不过，那个，虽然但是，您看过《高墙之外》吗，十年前开始连载，上个月才完结的那一本？”
在上一次谈话中，陆钦彦就发现自己看的民间小说和易拂雪的重合度非常高，但他实在是没想到重合度能高到这种程度。
陆钦彦的动作顿了顿，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不过由于政务繁忙，最后一卷没有看。”
易拂雪：“所以您是看完了第三卷？”
陆钦彦：“是。”
易拂雪：“中将已经死了？”
陆钦彦：“...是。”
易拂雪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这样啊，那个，皇上，要是要看最后一卷，做好心理准备。”
陆钦彦：？？所以最后一卷发生了什么啊？？
陆钦彦：...为什么你不说话了啊？？
似乎察觉到了陆钦彦的眼神，易拂雪抬起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剧透可耻。”
陆钦彦：“...倒也无妨，朕事务繁忙，多半也没有时间看。”
刚刚说出这句话，陆钦彦就在心中暗道不好——易拂雪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子里露出了一点微妙的情绪。要是情绪能够统计，她的情绪大概有60%的愉悦，30%的痛苦和10%的纠结。
易拂雪：“明沙死了。”
陆钦彦：“？？”这人怎么会死啊？？这不是搞笑角色吗？？一点伏笔都没有啊？？
下一刻，陆钦彦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在自己的书友面前毫无防备地开口道：“无妨，朕更喜欢清寒。”
一时沉默。
陆钦彦：“...宜妃，你为何不说话。”
陆钦彦：“...清寒不是在幕后吗？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吗？”
易拂雪：“...皇上，对不起。”
陆钦彦：“......”
陆钦彦：“...好了，你别说话了，回宫吧。”
嫔妃侍寝到一半就被赶出寝宫，这本应该是奇耻大辱，但是易拂雪看着陆钦彦的面色，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感觉自己只是被赶出寝宫不但不算亏本，而且算是血赚。
更何况，先前被小说剧情折磨得哭泣了一整晚的易拂雪，看着陆钦彦一片空白的面色，莫名生出了一种看着后来人掉坑里被刀子扎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