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木抱着剑,木着一张脸守在房间门口。
屋里周从凛自觉为大舅兄倒起了茶,言语之间颇为尊敬:“大——”
盛炳眸光一凝,他忽然闭口,又笑道:“盛将军,请。”
晚霁回了自己房间,心下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周从凛那边怎么样了。他那脾气,别人一个不对劲他就能掀桌的。
“周公子怎会到这里来?”盛炳接过茶,并没有喝,他看了一眼周从凛,似乎真的只是随口寒暄。
周从凛倒是未再散漫,他眉宇间有些认真,“想来盛将军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想法。”
“从凛此次前来,是想要同盛将军坦白。”他直视着盛炳,一字一句道:“我心悦晚霁,也想娶她过门。”
盛炳慢悠悠道:“盛某记得,晚霁在周府,只是个奴才。”
“这同我心悦她有何关系?”周从凛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热气腾腾。
“可能周公子还不明白盛某的意思。”盛炳冷峻面容带了些许疏离警告:“她从前在周府如何盛某管不着,也不会再追究。可她已经是我永雎王府的小郡主,不是你周公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
周从凛也冷下了脸:“难道盛将军怀疑从凛的真心?”
“真心?”盛炳笑了笑,气势凛冽:“周公子,你是京城将军府的少爷,你且说说,你有几分真心?”
可想到京城传的消息,对及周从凛认真严肃的眼神,他到底是垂下了眼皮。
盛炳转而道:“窈窈自幼受苦,这么多年,我们盛家亏欠了她许多,爹娘都希望我能带她回去,在我们的看护下过完这一生。”
“你心悦她,你想娶她。”盛炳锋芒毕露,身子略微前倾,压迫感十足:“只是周公子,恕我冒昧,难道你要让她和分别了十来年的亲人再次分别?”
周从凛一顿,没再说话。
“周公子,请你也体谅我们。”盛炳敛下了凌厉气势,声音低沉。
“入赘。”周从凛抬眸,“我可以入赘。”
盛炳一愣,随即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他摇摇头:“周公子,据盛某所知,你也是周府的独苗,府上老将军与周家夫人可同意?”
“你的心意是真。”盛炳继续说:“只是有些事,不是靠这一份情就能走到最后的。”
“况且周公子,你一事无成。”
盛炳就算知道了他的心意又如何,府上爹娘根本就不会同意窈窈嫁那么远,嫁的还是一个潇洒恣意,半点本事都没有的公子哥。
周从凛僵着身子,半晌没有回话。
“她既回了盛家,那就是我盛家的掌上明珠。”盛炳起身,已经不欲多说,他淡然道:“我们自会为她安排最好的人选。”
“而不是你,周公子。”
说着他提步往门口走去,只是他的手堪堪搭上门边,就听见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一年。”
周从凛站起来,笼在袖中的手渐渐握拳。
“给我一年时间。”他丝毫不肯退。
盛炳松开手,他转过身来。烛光微微摇曳,晕黄的光打在周从凛的脸上,将那桀骜恣意的眉眼染得温和了几分,他就站在那里,像是捍卫着城土的勇士。
“这一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保证,他挺直了腰,变得沉稳而冷硬。
盛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周公子,盛某佩服你的勇气与担当,只是府上爹娘——”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便都是心知肚明了。
“我明白。”周从凛笑了笑,眸中清亮一片,带着坚定与无畏。
盛炳收回目光,径直开了门离开。
待他走了,周从凛理了理衣襟,也出了房门。他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深夜客栈老板也是睡下了,从走廊过来,一片漆黑。
他自个儿掌着灯往前走,堪堪路过盛炳的房门,就见他霍然出现。
“周公子这是还要去哪儿?”盛炳淡淡地问。
周从凛面色一僵,他迅速收敛神情喊了一声:“盛将军。”
就他这个架势,除了去寻晚霁还能去哪儿。盛炳自然也知道,可他怎么能放一个男人夜里去同尚未出嫁的妹妹待在一块。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盛将军。”周从凛笑了笑,脸上勉强道:“你也知晓,这次她回了齐国,我们自是许久不能再见。”
“况我周从凛也做不出那等事,盛将军大可放心。”他义正言辞:“若盛将军实在不放心,可与我一同前去。”
好一番慷慨激昂地发言,至诚至信,简直感动上苍。
盛炳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带着点打量和探究,直待周从凛硬着头皮都接不下来了,他才收回了视线。
“别太久。”他眯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