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傍晚,盛炳才将人送回周府。
只是他没送到周府门口,两人在巷道里相对而立,这么多年未见委实有许多话想说,可到底不便多留,盛炳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眼底蕴着笑意,实在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头顶:“不要让大哥等太久。”
话音刚落,猛然一记拳头迎面而来,一股子厉风直接舞动了他头发。盛炳眸光一凝,一个侧身避开了袭击。
“你他娘再碰她一下试试!”
周从凛死死拉着晚霁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凶狠,胸口起伏着怒意,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吼出了声。
“您干什么?”晚霁惊叫一声。
她也是被周从凛这番举动吓住了,努力掰着周从凛的手想解释。可盛炳却暗地里朝她摇摇头,晚霁抿着唇,到底是没开口。
“周公子这是做什么?”盛炳将视线放回他身上,不动声色地问。
周从凛冷笑一声,心道你他娘摸了我姑娘,还问我在做什么?
老子直接一拳头教你做人。
“我竟不知大齐的将军都是这般孟浪之徒。”他眯着眼,像头发怒的狮子,勇猛捍卫着自己的土地。
“大街上碰见个姑娘便要摸,怎么着,您喜欢?赶明儿给您送上个十个八个的,您逍遥快活去。”
盛炳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周府的公子哥,传闻说他行事乖张无礼,说话无顾忌,今日一见,倒是所言非虚。
他并未发怒,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沉声开口:“那周公子这又是如何说?”
目光落在他紧紧握着晚霁的手腕处的手。
那般用力,青筋都若隐若现。
“我府上的丫头我如何对待,盛将军管不着。”周从凛分毫不让,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
昶乐坐在马车里人都傻了,她手里还捏着块儿糕点,心头瞬间一个咯噔。
完了完了。
她胆战心惊地缩在车帘后头,一边紧张地吃东西一边掀了个角来看戏。
瞧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现在要是出了马车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眼刀估计能把她削死。
盛炳轻笑出声,薄唇微启:“管不着?”
他身上凛冽气势更甚,带着隐隐威压。
晚霁蹙眉,低声道:“您先放开,盛将军并没有对奴婢做什么。”
周从凛豁然扭头,恨恨道:“还说没做什么,他看你那眼神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昶乐忽然捂着嘴笑,周公子真是太惨了,谁能想到阿霁同大哥哥是两兄妹呢?
晚霁本来就没想到周从凛会来找她,方才不由分说便要打盛炳,这会子嘴巴里又不知说些什么叫人难以应答的话,她眸色沉沉:“公子,盛将军是咱们大燕的贵客。”
这话当然是要提醒他,齐国堂堂一个三品将军,不是让人给拦在这里不问缘由便要奚落的。
周从凛脸色越发难看,他只觉得心中某处在猛烈收缩,让他很难受。
“周公子若没有别的事要商量。”盛炳适时开口:“盛某便先告辞了。”
周从凛仍旧不看他,那双眼睛跟黏在了晚霁身上一样。
盛炳安抚地看了一眼晚霁,转身上了马车。
昶乐咽了咽口水,大战结束了。
她小心翼翼挪了挪,将帘子掀大了一些。然后她朝着晚霁眨眨眼,后者也是微微一笑。
“您现在能放开奴婢了吗?”晚霁叹了口气。
周从凛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他缓缓松开人,别开脸问:“他为什么碰你?”
晚霁垂眸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眼里飞快闪过什么,轻声道:“只是有些事。”
“什么事?”周从凛冷冷一笑。
“公子,不过就是碰了一下,奴婢又没少块儿肉,您何必揪着不放呢。”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反问。
周从凛冷着一张脸:“我揪着不放?”
他的眼神太锐利,带着深深的探究,让人很难直视。晚霁低垂着眉眼不说话,俩人静静站着,半晌没开口。
“算了。”他似乎有些烦躁,闷声道。
晚霁不知是失落又或是庆幸,她温声道:“咱们回去吧。”
周从凛正要抬脚,忽然动作一顿,他将手放在了晚霁脑袋上。
然后,使劲揉了揉。
周从凛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从前几日遇见盛炳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在方才看到盛炳摸晚霁的头,而晚霁温柔又信赖地笑着时达到了顶峰。
他从来没摸过晚霁的头,那个姓盛的,凭什么?
他娘的,越想越气。
***
两人在巷道上走着,周从凛整个人身上都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