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眨了眨眼,才发现左边眼睛疼得厉害,他接连眨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纾解了几分。
低头定睛一看,大惊道:“掌门!”
掌门为何会在此处!
孔寒急蹲下身去,四下再一看,这里难道是掌门的住处!
他莫非梦游到了此处?
掌门躺在地上,脸上煞白,他正欲摇她,却见他的脚下走出了那一只金黄色的小鸡仔。
绒毛凌乱,看上去也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孔寒不禁紧张地握了握拳,掌心突地一痒,他摊开手掌细看,竟是半截金黄的鸟羽。
是他干的?
孔寒吓了一跳,连忙挥开了掌上的半截鸟羽。
他喉头一动咽下一口水,心中实在又惊又怕。
“掌门!”他又唤了木离一声。
木离周身火热渐去,灵台处复又清明,她睁开眼睛,见到孔寒,恍惚了一瞬:“是你?”她直起身,抬手摸了一把脑后的竹簪,暗暗松了一口气。
目光一转,看到了一地的残符:“你怎么进来的?”
孔寒立刻起身,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记得了。”
木离转眼看到了一侧的小鸡仔被捏得不成样子:“你也在?”
她的符箓,凭小道士的功夫,能解开?
木离不信。
她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分明还是那个小道士。
孔寒被她一看,心头突突而跳,简直想转身就跑,可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许是梦游到此,还望掌门责罚。”
木离体内魔气稍定,叹了一口气,她起身疲惫地一挥:“你先去罢。”
孔寒拱手,飞也似地退出了屋外,大舒了一口气。他抬头一看,月亮的影子已经快看不见了,天边蒙蒙亮了起来。
今夜之事,实在古怪得很。
他胸中默念了几句,百邪奔散,急急如律令,便托着沉重的脚步朝自己的屋舍而返。
木离伸手一挥,收了余下的几道符箓,心中犹有庆幸,好在小道士闯进屋中,也未受伤。
可是……
她看了一眼手边的小鸡仔,将它托在掌中,它的模样委实狼狈,不禁心中升起一两分心虚,从屋中找出从前的几颗灵丹,喂它服下,才撑不住疲倦地倒头睡去。
隔日午后,孔寒手中也捏了一颗丹药,在大殿外守了许久,才看到跟随木离而出的小鸡仔。
趁着掌门入殿的功夫,他走上前去,朝着落单的小鸡仔摊开手心,压低声道:“昨夜不知为何,兴许是我害了你,但这颗丹药是存了许久的,是我在青城派得来的,据说极有用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就补予你吧。”
小鸡仔不动,抬头盯着他。
孔寒露出个笑脸,又等了片刻,才见它埋头去啄那一颗丹药。
日落之后,殿上的道众纷纷散去。
“掌门。”
木离抬头,见是一个小道童去而折返。木离记得他年纪最小,唤作云九。
“怎么了?”她温言问道。
云九左右一看,小声地问道:“掌门此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木离答不上来,转而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云九脸上一红,吞吞吐吐道:“掌门若是又走了,兴许那几个新来的哥哥也就像旁人一般走了。”
“哦?”木离笑了一声,倒不惊讶,只是没料到这个小不点是来告状的,“你如何知道的?”
“我亲耳听到的。”
“你如何听到的?”木离心中正想,难道在她不在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附耳’一般的异术道符,却听他理直气壮道:“三个哥哥就住在我旁侧的屋舍,前几夜听到人声,我睡不着,我拿着茶杯贴着墙听到的。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座下弟子,又说折回乐天峰,又说什么可惜峰门阵法,出不去。”
木离哭笑不得:“此事我已知晓了。”
乐天峰三人甫来玄天峰,本也不是自愿,生出异心,实在是常事……
不过此三子天资不错,修行已小有进益,她可不能听之任之,放他们走。
十二人间,除却三人,便是孔寒,最是刻苦。
兴许,待诸人归心,她也该选一人收在门下,也可安一安诸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