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现在如何是好?”
原定的巡查一事也没了下文,颜君言和同僚们散了,出了建福门后,外头一派萧条,只有几个仆人候在此处。
他叹了口气,原是要回府歇息的,可抬头看了天色,想到丰国公一事,心思一转,对仆人言,“你随我出城看看。”
说完翻身上马,往城外去了。
这一路走来不见当年长阳,处处残垣断壁,偶见流民蜷缩于树下,衣衫褴褛,浑浑噩噩,颜君言看久了眼睛发涩,夹紧马腹,不敢做过多停留。
等行了一段路,颜君言便看见了这倒扣的巨碗,听一万遍,不如见这一次。
天圆地方的理念第一次化在眼前,他好似走到了天之涯海之角,尽头不是什么三清,而是他熟悉的灞桥。
近了还能看见他人,颜君言下马来,对方见到颜君言时连忙行礼,“见过颜侍郎。”
对方衣裳发白,面容坚毅,一身风骨,好似带着边塞的肃杀之气。颜君言见之有好感,问道。
“不知公如何称呼?”
这一句公叫对方受宠若惊,“颜侍郎言重了,下官只是一介小小御史,早年有幸见过颜侍郎,很是仰慕颜公的笔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羡慕颜公上阵杀敌,平定叛乱。”
颜君言问起对方姓名,他犹豫了会,报道。
“岑朝。”
颜君言脱口而出,“是你啊。”
岑朝不解其意,颜君言笑道,“御史之诗奇逸而峭,颇有豪情。”
这话叫岑朝老脸一红,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两人笑着论了会,将注意力转到面前的壁垒上,颜君言问,“岑御史可有什么发现?”
岑朝摇头叹气,“毫无所获,我听闻丰国公曾以陌刀劈砍,陌刀折断,此物不见半点损伤。”
颜君言以手探寻,确实如岑朝所言,找不出半点破绽。
“当日天狗食日,宫里宫外惊慌不已。都说上天发怒,要惩罚我等。可过了这么久,什么惩罚都没下来,只扣了个碗。”
最初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宫内宫外一片混乱,等过了几天,不见更多异象。一些人便又安稳起来,盘算起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岑朝问,“颜公可有什么想法?”
颜君言摇头,望着眼前的黑暗,“陛下病危,宫中多波澜,有人言凡事分轻重缓急……”
剩下的话他便不再说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既然天还没塌下来,先把皇位抢了再说。
岑朝知晓颜君言话中意思,很是急切,“北方尚有逆贼叛军,外敌未清,怎可陷入内斗……”
最后一句叫颜君言瞧了岑朝一眼,他自知失言,干巴巴转移话题,“若是这此物一直不消失,今后长阳要如何?”
颜君言收回目光,很是颓废,“走一步看一步吧。”
陛下不闻不问,他们下面的人再急也没用。可岑朝问,“那我呢?”
他一生向往上阵杀敌,为君效忠,公孙雨叛乱时身居要职,没法擅自离岗。好不容易进京一次,大部分时间浪费在进宫的路上。
他已经年过半百,诗词上得一句大器晚成,难道官途也要如此?
“你我皆为臣子,难道颜公不想青史留名吗?”
平时岑朝定是不会对外人说心里话,现在多了个异象,兴许余生就这样了,怎能甘心。
颜君言沉默良久,道出一句,“后世之事,谁又能知晓。”
话题就此终结,岑朝伫立了会,向颜君言告辞。他本欲折返,但是道上多了个人。
一个女童,身形瘦小,走路跌跌撞撞。
她似是没看见岑朝两人,一步深一步浅朝他们走来,再近些,就跌坐在地上,将脑袋倚在壁垒上。
两人见了颇为心酸,颜君言上前道,“娃娃,这儿人进不来,外头天冷,快些回去吧。”
女童以极缓的速度看向颜君言,过后慢吞吞抬起手,指着壁垒道。
“这里。”
她笑起来,纯真无邪。
“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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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染静推开房间,看向床边的人,“你的任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