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可能时间流速不同,但我想试一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前方的中年人上,等待他的指令。
中年人走到玻璃门前,冷酷拒绝了陶叶。
“在你的健康报告出炉之前,我不会同意你二次进入黑球。”
“请原谅我陶叶,身为一个军人,我选择保护自己国家的子民。”
陶叶急了,“我也是军人……”
“你已经退役了。”中年人说,他严厉的目光注视陶叶,“更何况,身为军人,你必须服从命令。”
“就这样吧。”中年人回望投影仪,“资料我会传递上去,没有回复之前,一切按兵不动。陶叶,你该给父母打电话了。”
人群相继散去,有人上前安慰陶叶,也有人摇头叹气。陶叶靠在玻璃门上,平板就放在边上,屏幕里是六娘的面容,他记起离开之前,蹲在地上的六娘抬头看向自己,无声询问着。
你还会来吗?
陶叶合上眼,彻底跪坐下来。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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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是经历生死的康洛,在见到黑球时还是惊诧到失语。
“天怒也……”他一时不知是悲喜,被亲信搀扶着走到壁垒前,犹豫片刻后,尝试伸手触碰。
像是烧制的白瓷,又似黑曜石,入手冰凉,扣之有金石之声,康洛来来回回摸了几次,待情绪稳定后,复道。
“取刀来。”
那把跟随多年的陌刀交到康洛手中,亲信退让开来,其中一位道。
“将军,都说敬鬼神而远之,若是触怒了神明……”
康洛笑道,“神明又如何,神明发怒,堂堂正正。宦官做事,无耻小人。”
后半句话明显是对着那群宦官说的,亲信也不敢接话,让开地方给康洛施展身手。
第一刀下去,康洛直接虎口发麻,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亲信连忙围上来,纷纷扶住康洛,“将军。”
康洛歇了口气,颤抖的双手重新握紧陌刀,喝道,“都让开。”
他调整好姿势,弓步微屈,陌刀高高扬起,朝着壁垒劈下。
这一刀。康洛折了跟随数年的宝刀。
缺口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康洛愣了许久,过后放声大笑。
“天要亡大梁,天要亡大梁。”
非人力所及之物,如何破得开,如何能破。长阳皆被此物笼罩,他人进不去,别人出不来。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
“都让他们争去,争去,这皇帝之位,谁爱要谁拿去!”
康洛丢下断刀,狂笑着往远处奔去。亲信惊慌失措追在后面,呼喊着,“将军,将军。”
丰国公疯了……
消息传回宫内时,紫宸殿外的宦官宋野照只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就这事?”
告密者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将人打发下去,宋野照收了刚才的傲慢之色,接过小太监捧来的汤药,殷勤往殿内送去。
皇帝便躺在这高床软枕之上,嘴唇发干,昏迷不醒,一旁站在一位美貌可人的宫装妇人,见宋野照持药进来,劫了他手中的汤药,倨傲道。
“出了什么事啊?值得将军亲自走一趟。”
宋野照垂下头来,轻声细语解释着,“这不昨日颜公替丰国公奏表,说是帮忙查天狗食日之惑。结果才出去一天,人就疯了。”
他声音尖细,又怕吵到陛下,故意压低了讲,像根针扎进了耳朵里。叫宫装妇人不悦。
“装疯卖傻的东西,无非是想着躲过杀头之罪。”
宋野照又道,“皇后殿下明理,不过婢子听人说,那东西盖住了整个长阳城,进出不得……”
“胡说八道。”
刘皇后不曾见过,更不愿意相信从未出现的玩意。在她看来,这天狗食日再可怕,哪有她的垂帘听政来的重要。
“若真是,就是上天降罪,待改弦更张了,天狗自会退去。”
刘皇后寻到了理由,心里又平静下来,志得意满起来。
正说着,床上的人忽然醒来,两人急忙围上去,又是递药又是送水。待皇帝喘上气来,第一句话便是。
“太子在哪?”
太子非刘皇后亲子,皇帝醒来第一句不问自己,问太子,刘皇后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宋野照替她答道,“回陛下,太子殿下尚在洛阳。”
这位历经过战乱的皇帝还记得自己使命,他扶着刘皇后的手问道,“为何不来见我?”
刘皇后这才插进话来,语气薄凉,“陛下有所不知,前几日天狗食日,外头的人都说长阳进出不得,想必太子也是这个原因,没法见陛下了。”
宋野照接话,“陛下,这是真的,今日丰国公前去探查,回来后便疯了。”
皇帝阴郁着脸没作声,许久后才道,“我是病,不是老糊涂。一个两个都胡说八道,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此话一出宋野照当即跪倒在地,刘皇后却是纹丝不动,这对前半生同甘苦的夫妻,后半生无法共富贵。
他看了刘皇后一眼,支持着身体从刘皇后怀中爬出,指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宋野照说。
“既然太子不在,就由宁王监国,颜君言辅佐。”
最后一字说完,皇帝又加了句。
“后宫绝不许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