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皇帝从宗室子弟中挑选太子的时候,见周如璧生的丰神俊朗,双目如炬,心下很是欢喜,问他叫什么。
小王孙一抬下巴,骄傲道:“我叫周谷雨,虚怀若谷的谷,狂风暴雨的雨!”
皇帝觉得实在是太煞风景了,就给换了个名字:如璧。
取自诗经里的《淇奥》篇,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歌颂男子有如玉璧般温润庄严。
小太子显然没能体会皇帝的用心,他一点儿都不温润……
“没错,正是在下,大周国的皇太子!”他面庞上堆起愉悦的笑来,看着蓝愿。
蓝愿很给面子的惊讶了一下。
周如璧很满意,冲她道:“走,咱们把那负心汉揪出来,做了他!”
巫有崖差点没给他跪下:“祖宗,你可消停点吧!姬氏乃是大周八贵子之一啊!”
周如璧不高兴的鼓了鼓腮帮子:“那又怎样?”
巫有崖道:“姬氏那些老东西,哪个不难缠!年纪最大的那个还是安乐大长公主的驸马,那可是陛下的姑奶奶辈的,咱们招惹不起他啊!”
周如璧望天算了算,皇帝的奶奶辈,那就是他的太奶奶辈,那年纪应该挺大的,他默默把怀里的宝剑放下,决定给老头个面子,不揍他。
巫有崖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大妙,这小祖宗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殿下!王孙公子也罢,乡野草民也罢,叔夜这些年浪荡江湖,那些虚名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巫有崖伸手拽着周如璧的胳膊,“姬氏繁荣了八百年,殿下做太子才做了几日?”
皇太子虽然尊贵,可周如璧这个太子是过继来的,皇帝又不是他亲爹,能值几块钱?
历来过继承嗣的太子,哪一个见了老大臣不是温良恭俭让,可劲儿装孙子!
周如璧震惊:“你要我做缩头乌龟!”
“殿下怎么就不明白呢!”咸鱼国师真急了,“姬侯素来顾惜叔夜,若真那么简单,他早就把那真正的王八蛋揪出来扒皮抽筋了,他不是不能,是不敢啊。”
“不敢?”蓝愿疑惑了。
巫有崖道:“新君登基,秦王府覆灭,小郡主郁郁而终,叔夜这个时候出事,谁又能保证,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蓝愿:“!!!!”
新君登基,姬氏重新站队,周叔夜这个秦王府余孽自然是不能留了。
“不对啊,他们要除去自家子弟,有的是法子,哪里用得着这么下作的手段。”蓝愿说。
姬氏公子跟远房表姐私定终身,双双被逐出家门的事,都成了写话本的题材了!
丢人丢大发了!
巫有崖尴尬道:“因为叔夜同江南青氏的大小姐有婚约。彼时青氏的大将军还在世,执掌江南四十万水军,他要是不明不白死了,青氏只怕不答应。”
既不想得罪青氏,又不敢留秦王府血脉惹皇帝不快。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周叔夜自己同人私定终身,丢人现眼,青氏自然不会再管这糟心的未来女婿了。
“要不……咱们还是跑吧。”蓝愿轻轻扯了扯周如璧的衣袖。
这搞下去能不能给周叔夜翻案不知道,万一得罪皇帝就凉了!
周如璧扯回自己的衣袖,认真道:“我说过的,他既遇见了我,便不必逃了。你信我。”
他走到案前,提笔磨磨蹭蹭的写了几个字,然后交给蓝愿:“替我送一封信。”
蓝愿看了一眼收货地址,不是很敢去。
小太子甜甜一笑:“放心,你是蓝丞相之孙,有几分薄面的。”
蓝愿:“……行吧。”
周如璧整了整衣襟,就往前厅去见姬家人去了。
姬家老头很多,这回来了三个人,另外还带了几个年轻的子侄过来。
他们其实一早就知道周叔夜人在舜园,不过姬惜心狠手黑,他们也不想跟自家宗主撕破脸。
这会儿人在国师府,那就不一样了。
国师是条咸鱼,好欺负啊!
然而,驸马姬望已经喝了三盏茶了,国师还没出来见客。
“不会是跑了吧!”另一个老头皱眉道。
姬望眯了眯眼睛道:“跑不了,前们后门都有咱们的人守着。”
话音一落,国师府的道童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到!”
周如璧自阶下缓缓走了上来,面上还带了几分从容温柔的笑。
老家伙们假模假样的要行礼,被他轻轻一抬手给拦了:“不必多礼。”
他表情认真的坐下:“听说,几位是来国师府要人的?”
姬望早就听说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看上了蓝家的小丫头,这是来给周叔夜站街来了。
他心下鄙夷,面上和气道:“家门不幸,族中出了个不尊礼法的败类,老朽不得不清理门户。”
周如璧掀了一下眼皮:“哦……可是本宫听说,当日在艳湖高氏的族长作保,你们已经将他逐出家门,饶他一命了。”
他话说的很慢,一面说一面笑,并缓步走到书案边上,伸手捉笔,诗兴大发的写字。
姬家几个人精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赶紧对跟来的几个子侄晚辈使了个眼色,令他们告辞出去加派人手堵门。
“高家当日保他性命,曾有誓言,他永不得离开艳湖山庄。”姬望板着脸道,“高氏一族向来避世,若他能老实呆在艳湖山庄,姬氏也不是不可以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