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二十八。”沈妄用计算器算着这三天到账收入的总和,“这是什么水平?我只知道贫困生一学期补助三千。”
“普通工薪家庭一个多星期收入的水平,我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傍晚时分,闹市嚣尘逐渐归于宁静,迟应一如前三天开始收摊,动作娴熟又利落,不过摊子周围还是围了很多人,得亏古代没有手机,不然颇有追星现场的架势。
“以前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卖早餐的人看着穷苦,实际上月入过万,我那时候还不信。”迟应将空空如也的袋子揉起来装在一起,“现在信了。”
忙碌了三天,迟应明显有些疲惫,连带着声音也低沉了一些,沈妄像是听出了他的萎靡,主动说:“你休息几天吧。”
迟应冷笑:“我休息,你赚钱?你把成绩弄上去就能让我轻松些。”
沈妄:“……”
他好像在刷网页的《父母绝对不能对孩子说的伤心话》里见过这句话。
迟应收拾好摊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还得赶回去批奏折,忙碌下不禁有些微恼:“下周就期中考试了吧,陛下不会考不到两百吧?我可从来没对其他人这么上心过,陛下啊,别让我失望。”
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沈妄他妈,白天出去兼职养家糊口,晚上处理完正经工作后还得给沈妄辅导作业,年仅十七却硬生生活的像离异带一娃。
沈妄人生头一遭有种对不起人的感觉,面对迟应若有若无的抱怨,他只得放低身段,言语间居然带了些哄人的意味:“好了,我会尽力,你累了就休息吧,大不了……我做兼职去。”
“你?”迟应轻笑,“算了陛下,我怕你工作不顺心,一时恼怒开口诛人九族。”
“……朕有这么专横吗?”
迟应慢悠悠说:“我不知道你啊,反正我在这待了快两个月,那可真是,走到哪,哪磕头一大片,但凡我有点不耐烦,你那些个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是所有新皇都这样,还是单单一个你?”
沈妄默然一阵,水笔在手中转了两圈,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神色有些黯然:“也没,就是以前处事比较极端。”
“比如?”
“比如有人说我长得丑我就要诛他九族。”
“……”迟应手一抖,险些把竹签散在地上。
他发现自从他两人关系日渐靠近,沈妄就越来越不正经了,有那么点丢弃皇帝包袱放飞自我的架势,总感觉傻傻的。
“开玩笑的。”沈妄皮笑肉不笑,接着说,“只是,根基不稳的时候,若是优柔寡断,下一个被拉下来的就是我,所以,我喜欢小事化大,大事直接处死,时间久了,他们就都觉得我不好说话,也就不敢得罪我了,能省去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迟应敷衍:“哦,陛下英明,所以数学作业写完了没?”
“……”
刚放学就提这个,真晦气。
迟应收拾完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突然有几个人挡在他面前,面色颇为不善:“我说,这位公子,你能换个地方摆摊吗?”
迟应脚步一顿,心想这电视剧里的剧情还真避不了,就连皇城脚下都有人来找事。
不过这些人还是没电视剧里那么嚣张跋扈,若不是他们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他的路,他还真以为这是来找他商量事的。
“呦,被堵了?”沈妄趴在写字台上,胳膊肘撑着下巴,跟看戏似的瞧着铜镜里的画面,“这倒是我没预想过的。”
迟应“啧”了一声,心说这还不是你管理不力,天子脚下都有这等乱事,你还不好好反省自己,做个八百字检查。
面对几个人的围堵,迟应放下手中的漏勺,笑问:“这条街是你包的?”
为首的摊贩抱臂仰着头说:“你在这摆摊,我们都没生意了,公子可曾知道,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过河拆桥’,乃是不义之举。”
“哦,首先,例文律令里有规定我不能在这摆摊吗?”迟应笑笑,“其次,过河拆桥,比喻达到目的以后,就把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一脚踢开,你帮过我吗?是帮我挡了街头巷陌里流动的空气?你连成语都用错了,还在这跟我讲什么大道理?”
“……”
“还有个办法,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不来了,你随便摆,祝你生意火爆。”
“……”摊贩傻了。
迟应打了个哈欠,并听到了沈妄的嗤笑:“真不愧是迟大学霸,以理服人。”
然而事实证明以理服人在说给蛮不讲理的人听的时候,用处并不大。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其他摊贩怒火中烧,“不过是靠脸抢生意,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听都没听过,指不定下了什么毒在这祸害人!”
迟应挑眉:“哎,你随便买不买,但不要侮辱街头小吃。”
周围买过小吃的人也开始帮迟应说话:“分明很好吃的,你不要乱污蔑人啊。”
“就是就是,这公子人美心善,手艺也好,你们怎么赶人啊。”
“皇城脚下,不要太过分了!”
“你们就是嫉妒他好看!”
迟应:“……”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把被人追捧撑腰的感觉。
“感谢人美心善的陛下,让我知道了什么叫长得好看的好处。”
“……怎么你没体验过?你不是校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