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衍从善如流的点头,一点犹豫都没有:“我都听你的话。”
幸福来得太突然,盛淮一时间都有点飘了,感觉自己脚底下踩的都不是瓷砖,是云朵。
事实证明,傅衍并不是没有缺点,只是他以前没用对方法。
等九班班主任张发财迈着急促的步伐跑进医务室,喘着粗气扶着门框站稳时,就看见了这么奇奇怪怪的一幕。
在他手底下学过一段时间、后来考进特快班的傅衍正坐在床位上,向来淡漠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压在眼角眉梢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他平日里都是挺直肩脊,自上而下俯瞰别人的,今日却微微弓着腰,垂着头,很迁就似得和他床旁边的人在说话。
床旁边的就是手舞足蹈正不知道在叭叭什么的盛淮,盛淮今天好像显得格外高兴,他本来就生了一张讨喜的小圆脸,昂起脸来一笑,就像是小向日葵开花了一样,让人想伸手戳一戳他脸边儿的酒窝。
难得,盛淮跟傅衍这俩人居然能玩儿到一起。
张发财细细的打量了两眼,看起来这俩人都是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缓了缓神,他在门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擦着头上热汗进来,一边左右看了看,一边问他们俩;“摔伤了没?”
他是被学生临时叫过来的,学生也着急,说的不太清楚,只说盛淮从攀岩墙上摔下来,傅衍还被砸倒了。
盛淮一见了老师就习惯性的闭嘴,他性子活泼,但天生就怕这种压制性的身份,比如他爸爸,学校的老师这类的人物。
特别是他闯祸之后。
“还好。”傅衍直起肩脊,从床上翻身下来,站直后回:“没什么问题了。”
张发财又瞥了傅衍一眼,发觉傅衍才是一起身的功夫,就仿佛又穿上了那层盔甲,刚才那点含笑的松懈模样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那就行。”张发财松了口气,习惯性的把盛淮骂了一通。
他压根不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是有乱子在的地方,盛淮就一定不无辜,当了盛淮三年班主任,他活生生为盛淮愁掉了半头秀发。
果然,他这头才一开口,那头盛淮就垂下了脑袋,然后慢吞吞,慢吞吞,自以为十分隐蔽的扭着小步子,钻到了傅衍后头。
张发财:?
看见我这满脑瓜门的问号没有?
你这么大个人你还能钻哪儿去!
结果张发财这一口气才吸到胸口,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傅衍声线自然的开口问:“张老师,熊老师什么时候能到?”
张发财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熊老师也快来了,这次他一共就要两个种子选手,就连隔壁市的学校们都虎视眈眈呢,傅衍啊,你得努力,给咱们鹿城一中争光。”
等张发财惦记上了熊老师,絮叨完匆匆离开后,盛淮才从傅衍的后背处鬼鬼祟祟的钻出来,探着小脑袋问他:“熊老师是谁?”
他发现傅衍身上永远有好多好多他看不懂的秘密,明明张发财是他的班主任,是他爸爸的好兄弟,是他半个亲叔叔,但是张发财从来没跟他说过什么“熊老师”。
“是安大的物理学教授,这次专门来挑两个名额参加安大举办的奥数比赛。”
傅衍垂下眼帘来,就能看见盛淮的脑袋,他发现盛淮骨头里埋着一股天真劲儿,在学校里乖乖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但只要跟盛淮相处久了,就能发现盛淮举手投足间跟个孩子似得。
被骂了就躲在他后面,假装自己不存在,张发财走了就踮着脚尖探出身来,好像是在忌惮空气里张发财的余威似得,连说话的时候都细声细气的,很怕被张发财听到一样。
傅衍的目光从盛淮毛茸茸的头顶扫到他粉嫩嫩的耳尖儿,最后又落到了盛淮肉嘟嘟的侧脸上。
这张脸...要是用两根手指头夹着嫩肉狠扯一下,会直接把盛淮扯到咬人吧?
盛淮还在思考傅衍说的奥数比赛,虽然傅衍没有重点介绍这个奥数比赛,但是听傅衍这个语气,这场奥数比赛一定很重要。
很重要的比赛——
盛淮燃起了斗志。
他握紧了小拳头,一脸坚毅的昂起头看向傅衍:“我参加,能得奖吗?”
如果拿下了奥数比赛的奖杯回去给妈妈,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傅衍回想起了盛淮上一次的考试成绩。
全校高二理科生九个班级,一个班级五十个人,四百五十个,盛淮排名大概在三百五十到三百八十之间,十分稳定。
就这成绩,估计连初中奥数题都够呛,冷不丁给他塞一个公式他得背上半天才能记起来怎么用——还不一定能用对。
眼看着盛淮一脸期待,傅衍眨眨眼,突然晃了晃头,然后一脸“我不记得了”的表情问:“你成绩怎么样?”
盛淮:...
六、六十几分叭。
OKKKK没事儿啦,淮淮不考啦。
盛淮这小脑袋瓜太过简单,完全没发现傅衍的“失忆”是薛定谔的失忆,在盛淮这里动不动就“我失忆啦”,轮到跟别人对话的时候却一点毛病没有。
这也就是盛淮了,没那个谨慎的脑子,傅衍把他卖了他还舔着手指头高高兴兴给人家数钱。
因为傅衍这回“受伤失忆”了的缘故,所以盛淮一路上对傅衍十分照顾,亲自带着傅衍去食堂吃饭,期间把自己不爱吃的蔬菜全夹给傅衍,美曰其名给傅衍补身体,并且在回宿舍的路上教导傅衍要怎么和他相处。
“不可以和别人说我们在谈恋爱。”盛淮晃着小手指头,明晃晃的在半空中晃:“我们现在还是高中生呢,要以学习为重,所以不可以被别人知道,有人的时候都离我远点。”
彼时正是晚上七点钟,天边烧着火烧云,他们正走在回宿舍的走廊里,经过一扇窗户时,他们身上也被太阳镀了一层红彤彤的柔光,盛淮的头发丝一跳一跳的,眼睛里闪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光。
傅衍在他身后双手插兜,步伐稍慢、落后半步的跟着,盛淮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用一种看起来很认真,但实际上只是哄小孩儿的语气略显散漫的回:“都听你的。”
盛淮被哄得都快蹦起来啦,走进宿舍的时候都是哼着歌儿的,结果他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觉得腰上一紧。
盛淮整个人被翻了一个面儿,后背“砰”的一下被压到了门上,门板也“砰”的一下撞到了门框上,盛淮受惊似得抬头,愣愣的看着突然压到他面前的傅衍。
傅衍的呼吸轻轻地喷到了他的额头前,大手紧紧地勒着他的腰,指尖似乎都带着滚热的温度。
“有人的时候离你远一点,那没人的时候——可以做点什么呢?”
盛淮多聪明一人儿啊,傅衍这么开口一说,他立刻就明白傅衍是什么意思了。
嗨呀,谈恋爱嘛,他懂!
只见盛淮白白嫩嫩的小手往自己腰上一捞,抓起来傅衍的手,直接双手合十那么一贴,十指相扣。
“不就是要牵手手嘛。”盛淮很懂的挺起了小胸脯,一本正经的跟傅衍说:“以后没人就给你牵两分钟啦。”
淮淮超大方的,他看人家女孩子谈恋爱,只给牵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