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纲)
这位摆脱了婴儿身体的彩虹之子,仿佛从这一位首领太宰、将整个世界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狂妄与魄力之中,品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趣味似的。
往往在弹幕哭到嗷嗷叫的时候,这位黑发黑眸的少年,就挑起一个满是兴味的冷笑。
至于那个荧光蓝色的弹幕,向来极少出现。
宛如仍在观望、仍在冷眼注视、仍在厌弃着什么似的。
只偶尔嗤笑这个世界,嘲讽猴子们的不自量力。
——可是,类似的发言,这段时间亦几乎销声匿迹了。
若不是几位大佬们仍在心底盘算着什么,估计要将此人忽略过去。
当然。太宰治是绝对不会忽视掉这一异状的。
(不过)
(这并不重要)
(关键还是——)
已身处武装侦探社、已被阳光披拂了全身的太宰治,紧紧凝视着屏幕中浸透了黑暗的另一个自己。
缓缓的,在面庞上浮现出笑意。
这个笑容,若是被初次相识的国木田独步所见到了,绝对会刺激的他拔枪相对、敌意乍起。
那是、彰显着暴力与腥风血雨之旋涡的,流淌着黑手党漆黑鲜血的笑容。
(啊啊。真棒。真有趣。真羡慕你啊。)
几乎是无意识的,这样的意识浮上心头。
在唯独只有自己的意识空间,太宰治放任了他隐没于黑暗水面之下的那一面、因而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注视着“书”的背面、另一个相异又相同的自己。
宛如重叠般,太宰将额头覆上镜面。
(拯救毁灭世界的我)
(毁灭拯救世界的你)
无人看到的地方,太宰治放任自己笑起来。
(我啊、————)】
与此同时。
世界仍稳定的运转、破灭、新生着。
这间本就属于黑市一部分的酒吧,先是被血腥味所惊扰,紧接着又震悚于三段视频所披露的荒诞现实。
再接着——
已有人认出了太宰治。
并且隐隐骚动起来。
若不是两个五条悟短暂交手、震碎了墙壁而其人完好无损的话,估计已有人尝试着向太宰治的方向接近了。
——估计又是被太宰高挑纤瘦的表面所欺骗,低估了此人的危险性吧。
被太宰治一个眼神惊得默默退到角落里,吧台的调酒师一边发自内心感到惊惧、一边擦着冷汗准备逃走。
常年居于地下世界的本能告诉他:
有什么不妙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而太宰,则用右手撑着吧台、动作轻快地跃了进去。
他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给世界造成了怎样的破灭性影响似的,那张苍白面庞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宛如一个跃跃欲试知道下一份礼物是什么的小孩子。
在这个男人身上,常年身处高位的、掌权者的魄力微微改变了。
流露在表面上的,是更能让地下世界的人一眼看出来、在心底同“危险”标上等号、彰显着“同类”的,深沉而惑人的黑暗。
太宰就这样噙着笑,随意在灯光下翻找了一瓶高度烈酒,用右手抬起来、颠了颠。
紧接着,他直接在柜台上将瓶口敲碎!
整瓶烈酒,倒在被学生不分轻重咬伤的左肩,用以紧急状态下的消毒。
强烈的刺激传来,叫太宰轻哼一声,面容上的笑意却愈发深沉。
“——那么。”
就这样站在狼藉一片的酒吧台内部。
这个一手操纵了整个世界、笑看它碎灭的男人。
肩膀上洇出血渍。
浓烈的酒味浸透全身。
那个身体里的每一滴鲜血、都浓缩着无法救赎的黑暗吧。
而这样的这个男人,就如此愉悦而危险的浅笑着,说出恶魔的蛊惑的话语:
“五条君。”
“你的回答是?”
站在酒吧台柜台外,明明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阻拦、却再一次感受到双脚被黏贴在地面上的无限吸力。
五条悟还能说什么呢?
五条悟什么也无法回答。
这个二十七岁的、坚守着自己原则的、试图拯救这个绝望世界的男人。
就只好气的鼓起脸来,拖长声音,似乎在撒娇、又似乎在抱怨的:
“——你根本没给我第二个选择吧。”
“太、宰、老、师。”
与这份黑暗,同流合污了。
听见这个意料之内的选择,太宰治便回以五条悟从未听过的、异常明快而清澈的声音。
(这声音令有一瞬间后悔了的五条悟,竟然疯到感觉值得)
“那么。第一件事。”
太宰唱歌般轻快地说。
“我们先去——”
“偷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