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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2 / 2)


仿佛知她所想,景棠温言解释:“这几年来,即温跟我说过许多关于沈小姐的事情。他很了解沈小姐的喜好。”

语气平和,声音很柔,像余味无穷的茶水,很容易令人产生好感。

但这有点奇怪。沈绒自认不是爱拈酸吃醋的性格,但如果男友经常在她面前提一个恋慕过他的人,她会直言不适。而景棠似乎对此心无芥蒂?

不过这是对方的私事,沈绒没有多问。

她又为沈绒斟了杯茶,缓缓道:“我得先说抱歉。这次来得仓促,到沈小姐工作的地方打扰,有些冒昧了。”

话说得很诚恳。景棠在圈子里的人缘向来很好,便是因为她这种温柔如水的性格,跟人交流的时候总让对方有受到尊重和重视的感觉。这一点,倒是与她的未婚夫十分契合。

“没事。”沈绒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她也不讨厌景棠,只是不想见到任何与周即温相关的人或物。

“景女士为何找我?”沈绒直接询问来意。

对方不急不缓,娓娓道来:“最近周家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希望即温回国打理家业,所以今年即温和我回国了。之前在欧洲这几年,即温一直记挂着沈小姐。当年听说沈小姐离开霍家,他非常担心。但老太太不许他回国,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拜托苏家少爷照顾沈小姐……”

周家老太太竟然不允许她唯一的孙子回国,这是怎么回事?沈绒惊讶。

当她听到“拜托苏家少爷”时,又不免觉得好笑。苏嘉明不害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照顾她?只能说他伪装得太好,周即温也不曾看破这副纯良无害的面具。

景棠继续道:“即温和我都希望请沈小姐一起吃顿饭,即温还从国外给沈小姐带回了许多礼物……”

沈绒打断对方,礼貌而坚决:“不用。好意我心领,至于见面和礼物就不必了。”

景棠叹了口气,仿佛在为什么事情而深感惋惜:“有些事情,真实情况并非表面看上去的样子。当年即温的确辜负了沈小姐,但他是不得不如此。沈小姐能否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听上去似有隐情,仿佛周即温当年是被逼无奈。但周家与霍家地位相当,谁能左右周家继承人的婚姻?

茶水散发出缕缕清香,沈绒原本平静的心情宛如茶叶般浮动起来。

她很快压下心间这丝波动:“过去的事既已过去,就不必旧事重提。”

其实她设想过周即温有某种不得已的苦衷。对她无比温柔疼爱的人,突然翻脸,变得冷酷无情,这是她无法解释也无法接受的。最初的那段时间,她不愿面对现实,坚信他一定另有苦衷。她想,只要我还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告诉我之前那些都不是真的。

但后来日复一日,他没有回来,了无音讯。她终于明白,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景棠没有放弃,继续温言劝说:“无论如何,当年的事情,即温的确对不起沈小姐。沈小姐不追究,当然非常大度。但即温想亲自道歉,也是出于真心。霍家与周家是世交,沈小姐与即温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看在往日情分上……”

沈绒发现情况有点奇怪。

当事人是周即温,连他自己都没来,却让未婚妻出面?

沈绒与他虽未曾确定关系,但昔日的亲密程度显然高于普通朋友。景棠就算对她心无芥蒂,也没有理由极力促成未婚夫与她见面。

见沈绒始终不松口,景棠一声叹息,恳切道:“看在即温曾救过沈小姐的份上,见一面,好吗?”

提到这事,沈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她失足落水时,是周即温救了她,她的确欠下一份恩情。如果他需要通过见面来获得她的谅解、摆脱心理愧疚,她应当成全他。

“好,那就见一面。”沈绒答应下来,“我可以带男友一起去吗?”

景棠颔首:“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

自从确定恋爱关系,沈绒与程安常在下班后一同前往超市,购买新鲜食材,再去她的公寓做饭。

程安的厨艺自然不会浪费,而她负责清洗食材和餐具,分工合作,配合默契。

这天也是如此。公寓内,她在厨房里帮忙择菜。

这个季节才有的时蔬,择出手指长短的鲜嫩部分,柔绿喜人,嫩得一掐就能滴水似的,还有股淡淡清香,等会儿可以用来煮豆腐汤。

择好菜,她看向在灶台前掌勺的程安。

男人身高腿长,白衬衫干净又清爽。此时套头穿着印有卡通熊的围裙,腰间系带打了个蝴蝶结,勾勒出紧实的腰线。

这围裙是她以前趁超市打折时买的,因为价格便宜,就没在意图案多么蠢萌。

当初买下时,她不曾想到会有男人穿着它做菜;更不会想到,即使系着这样的围裙,男人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这样赏心悦目的男人,在简陋的厨房里挽起衬衣袖子炒着菜,暖色灯光落在身上。

“刺啦——”

油锅里的翻炒声,让画面生动起来。曾令沈绒不喜的油烟味,现在闻着却有种宜室宜家的温馨感。

以前在霍家,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厨师团队,管家也会把控,饮食方面从不用主人操心。霍白、苏嘉明、周即温这样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没进过厨房,离柴米油盐之事太过遥远。后来她离开霍家,与许宣然同居,许宣然和她一样厨艺平平,在家用餐时两人轮流掌勺。

当然,程安不一样。

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侧首向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脸上微热,垂下头,开始削土豆。他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很快,菜上了桌。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却很美味。两人相对而坐,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对此,她十分知足。但想到今天下午答应了景棠的约见,心情便沉了几分。

吃完晚餐,洗了碗,回到起居室。窗外夜色稠浓,万家灯火点亮这座城市。

程安察觉到她的情绪,委婉道:“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她终于开口,把昔日经历缩减为寥寥数语:“我十几岁时还挺幼稚的,那时喜欢过一个人。他说他也喜欢我……”

程安专注地倾听,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

“但后来,他忽然订婚,带着未婚妻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对我只是兄妹之情,对未婚妻才是真爱。三天后,他们便一起出国了。从那以后,我再未见过他们。”

多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说起此事。望向窗外夜色,她咽下喉间酸涩。

“其实这事早已过去,我现在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终于说到最需要勇气的部分,她顿了顿道,“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其实很惊讶,因为你与他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她有点紧张,不确定他将如何反应。如果角色对换,她得知他的前女友相貌与她肖似,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体验。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他从身后将她拢入怀中。气息很暖,她的睫毛颤了颤。

“怪不得。”他道。

“嗯?”她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下颔温存地摩挲她的发丝,声音轻松带笑:“怪不得我们刚认识时,你对我格外冷淡抗拒。原来不是我特别不讨你喜欢,而是因为容貌被无辜殃及。与罪魁祸首长得相似,真有点委屈。幸好绒绒现在不嫌弃我。”

她听得莞尔,心完全放了下来。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对着窗外夜色,安宁而美好。

她解释:“以前是我不对,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最初看到你,难免联想到那个人。”

“那现在呢?”他环着她腰部的手略微收紧。

她微微勾唇:“如今在我眼中,程先生是全世界最好的。”

他低声笑着,将她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勾到耳后,嗓音低低地萦绕在她耳边:“感谢沈小姐明辨真相,还我清白。”

她眨眨眼,故作认真地点头:“没错,是我慧眼识珠。”

静了静,他眸光微闪:“虽然我心胸宽广,但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吃醋,沈小姐可得哄哄我。”

“不用吃醋,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她为周即温欢喜过,痛苦过,消沉过,但那都过去了。再炽热的心也终会冷却。

“那我就放心了。好不容易才获得男友名分,我可不会认输。”

她忍俊不禁。

想了想,她又试探着问:“你真不介意我以前的事情?”

他揉揉她的发顶,仿佛她问了个天真可爱的问题:“谁都有过去,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时间不会倒流。我也有前任,你会吃醋吗?”

“我不吃醋,我吃酱油。”

两人相视而笑。窗外的小区绿化树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刚才你就是为这件事闷闷不乐?”他问。

“嗯,其实还有一件事。今天我遇到了那人的未婚妻,景女士。他们刚回国。景女士约我和他们一起吃顿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吗?”

“当然,乐意之至。”他从来不会拒绝她,声音低沉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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