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奈奈盛情邀请弥生留下来吃晚饭,弥生看着小孩闪亮亮的眼神,犹豫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
身为首领,朝日奈弥生的行动从来都是受到瞩目的。
既然要把小孩带在自己身边,那沢田奈奈的安全也是必要的。
弥生本人在这里长时间停留,本来就是将沢田家划入保护圈的行为。
更何况沢田奈奈是沢田家光的妻子。
那位彭格列门外顾问的爱人。
可能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小纲吉比平时还要放松活泼,在沢田奈奈整理弥生带来的东西时,笑嘻嘻的趴在弥生的膝盖上,从弥生宽大的西装口袋中拿出了一根棒棒糖。
弥生捏了捏小孩的脸蛋,恐吓般说道:“刚刚在车上已经吃完一条巧克力了,前几天不是才和我说牙疼吗。”
被捏住脸蛋的小孩含含糊糊的嘟囔道:“可是现在不会疼了呀。”
“吃完你就疼了。”
弥生抽走了小纲吉手上拽着的棒棒糖,听见动静的沢田奈奈转头看向他们,就看见弥生从口袋里拿出了各种各样的糖果放入客厅桌上的零食盒中。
而小纲吉扁着嘴,扒拉着弥生撒娇讨好,想要争取吃零食的权利。
看着这一幕,沢田奈奈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金发蓝眼的少女看起来不像是会吃这种幼稚零食的小姑娘,所以能让她装着满口袋零食的理由似乎只有自家小孩了。
沢田奈奈本以为弥生收留走失的纲吉,最多就是当做朋友家的孩子照看一番。
可是在看到这一幕,又看见弥生打包来的小孩这段时间的生活用品,沢田奈奈才发觉弥生对纲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甚至是太好了。
这么个温柔善良的孩子,要是纲吉喜欢的话,多接触也是没有关系的。
毕竟弥生也算是自家孩子第一个接触亲近的外人。
在这个小小的并盛町里,沢田纲吉在小朋友中是有一定名气的。
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小孩子的善恶是浮于表面的,不像成年人内敛顾及他人。
也许最开始他们是真心想要和沢田纲吉一起玩耍的。
可是到后来,玩游戏总是受伤,连可爱的吉娃娃都会害怕,走路都能平地摔的“废柴纲”这个名声也是从这些小孩子的口中传开的。
所以被小孩子们排离在外的小纲吉也就不太愿意出门玩耍了。
这一次阿纲的走失,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沢田奈奈收回了目光。
*
在把小孩送回并盛之后,回到港.黑的弥生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怎么说呢。
这么多年来身边都会有人陪伴,早上起来会有人坐在她面前吃早饭,批改公文时抬头就能看见有人在身边,夜晚会有人和她一起回家。
森鸥外离去时沢田纲吉刚刚好被送到了她的身边,所以她一时还不会感觉到孤独,但是在连小纲吉都被她送回去之后,这种感觉就成倍的在她心底作乱。
不过还好,沢田奈奈每隔几天都会让沢田纲吉来她这里住一段时间,弥生也趁这些零零散散的时间让小孩锻炼一下。
明天早上小孩也会被送过来,所以还要提前准备一下。
弥生从文件中抬起了头,皱着眉在泛起隐痛的胃上按了按,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
——晚上七点。
这个时间点其实很微妙。
晚饭后睡觉前,正好是大部分学生都处于空闲的时间。
而知晓自家孩子习惯的弥生自然也清楚,这是森鸥外日常看书的时间。
她拿出了电话,犹豫良久,给最顶端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弥生没等多久。
仅仅只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电话就被接通了。
电话那端传来了个冷淡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森鸥外的声音似乎一直没变。
低沉沙哑,就像是被她藏于酒窖深处的陈年美酒。
对比起少年时期更加清亮的声音,如今这种才让弥生恍惚感觉——啊,他长大了,这种想法。
少女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翻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的少年坐在露台上,眼神晦暗的盯着面前晦涩难懂的医学教材,拿着电话的手却稳稳的放在耳边。
在从前为数不多的几次争吵后,弥生会将哄森鸥外作为第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包括工作都会被她放在一边。
不管谁对谁错,被哄的一定是森鸥外。
可是这次不一样。
距离他们吵架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森鸥外想过,或许是自己太过于无理取闹了,明明是他询问弥生对于自己异能外貌的喜好,为什么他要因为没有从弥生口中听见想要的答案而生气。
他也想过,这一次自家阿姐是不是真的气狠了,想要等着他去道歉,去软和态度和好。
可是少年人骄傲的性格却不允许他做率先道歉的那个人。
直到他在暗中打听消息,却遭到港.黑成员一致的,专门针对他的隐瞒。
与他关系还算可以的一个成员隐晦的提醒:“如果和首领有了什么误会,还是赶快去向首领道歉吧。”
“要不然你可能会被……”
剩下的话语那个成员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这是个猜测,所以选择把话留一半,可就是这个留一半让森鸥外焦躁起来。
会被什么?
会被责罚?朝日奈弥生一向不愿意对他动手,就算是体术课亲自上阵也会注意不伤到他。
但是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别的东西了。
在弥生无条件溺爱下长大的森鸥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成员隐藏下来的那句话中,被抛弃的可能。
在森鸥外终于忍不住想要向弥生低头时,弥生却提前他一步打来了电话。
“在东大还习惯吗?”弥生问道。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与喝水了。
怪不得会胃痛。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弥生也没有说话,安静的给少年人思考的时间。
可最后少年人也只是简洁的回答道:“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