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田夏躺在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晚饭时叶阳希说的那些话句句犹在耳边。
‘漂泊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想结婚,想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想了好多年。’
犹记得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叶阳希曾对她说过,‘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是你。’
那天的夜色正浓,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淡淡地将她眼前的少年笼罩。他平日是肆意张扬的,但对她却总是温柔爱护的,那样好看的月光映在他眼里,将他眼中的深情映照的一览无遗。
那时的他们是年少,却也情真。
可如今的他,说要结婚,是和谁呢?在国外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让他可以安心托付,可以温柔呵护的人呢。
到底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他们之间终究横亘了?十年的光阴,千山万水相隔,人心总会变。
当年他满身是伤的躺在医院里,她拼命地赶,却还是慢了一步。等她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的时候,阳明已经为他联系好了?国外的医院,各种手续都已经有人替他早早的办好,无论她如何拼命奔跑也只看见了?他浑身被插满管子和仪器,数名医护人员围在他身边将他推上救护车送往机场的场面。
田夏不曾亲眼看见过叶阳希受伤时的模样,只听方若梅他们说起过,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是怎样令人揪心。
归根究底,他受伤的原因在她,在分别之前,他们两人甚至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道?过别。这些年她也曾想过也许他某天回来,身边会有别人,即使没有别人,他心里说不定?也是怨她怪她的,可真到了这一日,亲耳听见他说‘想结婚,想了很多年’,她却还是觉得心里又沉又钝的疼痛如被凌迟、刀绞。
窗外,对面那栋沉寂黑暗了?十年的别墅终于有了?光亮,但此刻站在灯下的那个人,却已不属于她了?。
她守住了自己的心,却仍失去了?他的。
第二天,田夏眼下挂着两道青影去上?班,前台的小林一见到她先是满脸的惊喜,但看清了?她脸上的憔悴,小林登时就察觉出不对了。
“呀,田医生你来啦!昨天那个帅哥儿……咦,田医生你怎么好像没睡好,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哦。”
田夏无精打采地对她弯唇笑了?笑,“没事。”接着,便游魂似的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她前脚刚从前台离开,任纯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了。
过了?这么多年,到底是物是人非了?,当年那个文静胆小的任纯,如今也炼成了?一副爽朗外向的性子。
一见着小林她就问:“田医生呢,来了没有?”
“在呢,刚进……去,诶!”小林抬手刚往田夏办公室的方向一指,眼前的任纯就没了?影。
“田夏!”
任纯心下着急,进办公室的时候敲门也忘了?,推门进去就见田夏抱着包在发呆,她瞬间就明白了。
“你怎么这副模样,昨天来的那个人就是叶阳希对不对?他跟你说什么了??”关上门,任纯拖着板凳到田夏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追问着昨天他们走后的情形。
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田夏好好谈一谈。
想当年在学校,她虽然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也是看着他们从开始到结束的,田夏这些年的辛酸苦辣她也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时候叶阳希招呼也不打?一个地就突然消失了,半句话也没给她留下,这么些年又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过,田夏自责不已,一度万念俱灰,她身材本来就瘦小,那段时间更是瘦的皮包骨,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要说当年的事情叶阳希是吃了?些身体上?的苦,但田夏心理上?的创伤也不比他轻多少。当时年少,任纯自己也不懂得情爱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读那些古诗情词的时候也曾疑惑过这爱情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引得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肝肠寸断,寻死觅活。只是看着田夏那时的模样,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感情这东西,植根在你心底,它从来不说话,一出声就是要你心身皆毁。
田夏神思恍惚,脸色苍白憔悴的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淡然甜美,她望着任纯勉力微笑,眸中清亮却无神采,“我?没事。”
任纯看着她这样,心疼地不行,皱眉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你提前打?个招呼?这么久过去了,他信讯全无,现在又突然出现,也不怕吓着你还有你家里人。我?昨天远远地看他还觉得似乎成熟了?不少,但现在看来倒是我想错了?,他这样的举动,和小孩子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田夏点头,笑容里藏着两分苦涩,“是,他还是一样,总是突然出现,登堂入室,把我?的家里人变成他的,把我?的情绪搅的翻天覆地。不过,这些都会过去的,我?的那些愧疚和不安,都会过去的。”
任纯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什么愧疚不安,分明是爱,不爱哪来这么多扰人心烦的情绪?“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点怪怪的,他回来你不高兴吗,还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看上?去比之前更难过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闺中密友,田夏是什么性格任纯是最清楚不过了?,有什么都还是瞒不过她。
她垂眸轻道?:“他说,他回来是为了?结婚的。”
任纯惊叫出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