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四直禁军一起提刀。
面对刀锋,有的大臣退缩了脚步,有的则悍不畏死也要直抒胸臆,有的却是不相信皇后?和禁军敢在紫微殿见?血,迎着雪亮长刀大骂王妡妖孽祸国。
王妡在骂声?中走过,微偏头斜睨了骂得最凶的那人一眼,脚步未停,轻飘飘说了声?:“让他闭嘴。”
“喏!”被吩咐的禁军应道,以刀柄猛击那人后?颈,那人瞬间软倒在地上。
怒斥咒骂之声?戛然而止,群臣看着王妡一步一步登上御阶。
吴桐跟在王妡身后?,拾阶而上前对着群臣露出一个假笑。
紫微殿御阶为三九之数,最顶上是皇帝的御座,此?时贡年已经带着人在御座左边安置下椅子。
王妡走过二九,在三九之下站定,与御座上的萧珉对视。
一个波澜不兴的嘲讽,一个满含杀气的愤怒。
“王、妡!你、想?、做、什、么??!”萧珉一字一顿,每一个字仿佛都浸了血。
“呵。”王妡轻笑一声?,甩袖转身面对下面群臣,说:“听闻你们都要弹劾我临猗王,我王妡可不得来听听。”
“皇后?!”礼仪院知院瞿纯仁站在原地高举笏板,“太.祖定下‘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宗礼法!”
王妡说:“那今儿个就改了。”
群臣集体震惊:!!!!!
王妡说:“皇后?不属于后?宫。”
群臣:“……”不知该庆幸皇后?没有直接改了太.祖诏令,还是该讨伐皇后?嚣张钻空子。
王妡说罢,登上最后?九阶,视线划过萧珉的脸,走到左边椅子前,甩袖坐下。
“王妡,你竟敢擅动?禁军,你好得很!”萧珉咬牙切齿道。
“能动?得了是我的本事。”王妡说着,仿佛炫耀一样对夏侯煇挥挥手,守着群臣的殿前司禁军就撤开,与仪卫站一处,手上兵刃始终没有收回。
殿中好像恢复了秩序,但所有人都沉默着,用?这种沉默对抗王妡不合礼制的出现及她手里的刀。
“怎么?,刚才不是说得很开心??现在一个个都哑巴了?”王妡轻笑道:“既然你们不说了,那就换我说了。”说着,她歪了一下头。
吴桐会意,从?袖笼里掏出厚厚一本书?一样的东西,翻开第一页。又伸手往旁边,贡年抽了抽嘴角,把一个带柄的上宽下窄厚纸筒放在她手里。
吴桐拿着一个毫无用?处连当装饰都嫌丑只是增加一点儿仪式感的喇叭,气沉丹田,声?音洪亮地开始读:“永泰十一年五月,先帝提拔蒋鲲为枢密使,九月制置兵马司例行检查边备武库,清点是发现武库兵器少了刀一千件、盾五百件、枪一百件,上报枢密院后?不了了之。十二年三月例行检查武库,再次发现刀少了五千件、盾二千件,主管制置兵马司的枢密院副承旨马原美再度上报,依旧不了了之,遂起疑调查,同月,马原美被发现死在家中。”
“永泰十二年七月,朝廷下发各边州军饷三千万贯,蒋鲲手中就刮掉三百万贯,最后?发放到边州将士手中总计只有区区一千一百三十五万贯。”
“永泰十三年三月,蒋鲲与成?都府制置使高圭书?信往来,暗中商定引课当地盐务,逼封当地多处私井,垄断盐务再以高价售卖盐引给盐商,导致当地盐务混乱,百姓吃不起盐还被征收高额的盐税。”
“永泰十三年六月始,蒋鲲指使外?侄屈成?天组建盐商队,去到绛、蒲、汾等十数州倾销掺石劣质盐,并与当地官府勾结,逼迫百姓以高价买此?劣质盐,以此?敛巨额财富。”
“永泰十四年六月,接替马原美主管制置兵马司的枢密院副承旨崔信受蒋鲲指使,将刀一万件、盾一万件、甲胄五千件、枪三千件从?武库挪出,同年七月,猃戎来犯,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永泰十五年六月,蒋鲲指使台狱狱卒李民在狱中杀了前捧日军指挥使金柄。罪臣金柄生前常去杀猪巷青楼泉香阁,次次一掷千金,实则那青楼背后?的东家是蒋鲲,金柄、宗长庚、崔信、康又新等人常去此?处,明面上是买欢,实际上是将贪得的不义之财送还蒋鲲的那一份。”
“以上,还有谁要补充的?”
吴桐话音一落,紫微殿里死一般地寂静。
群臣都是一模一样的震惊模样——皇后?这是把蒋鲲的祖坟都刨了吗,查得这么?仔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蒋鲲出列,一脸被冤枉地高喊:“这些都是诬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吴桐把喇叭放下,本子收袖笼里,朗声?说:“夏侯管军,请把那些人都带进来。”
夏侯煇抱拳,对身旁副将挥手,副将出去,不多时,禁军或抬或推十来人进殿,后?头还有两名禁军手里捧着快半人高的目测是账册的东西。
被带进来的人里多数都受了刑,其中竟还有蒋鲲的长子蒋镐。
蒋镐除了看起来狼狈了些,其他倒还好,没有被怎么?为难。他被推进殿中,一看到父亲就喊:“父亲,救我!”
推着他的禁军不耐烦他吵吵,用?刀柄打了他一下,不过像之前那样下重手把人打昏。
“竖子尔敢!”蒋鲲喝道:“尔敢殴打朝廷命官?!”
那禁军一看,嘿,死到临头还敢叫嚣,抬手又给了蒋镐一下,这下就可重了许多,把蒋镐打得一个趔趄。
蒋鲲睚眦欲裂。
“嘿,蒋鲲,枢密使,这儿呢。”吴桐在上头喊:“我作?为控方已经说完了,你这个罪犯不辩解一下吗?给你一个机会,请开始你的表演。”
王妡转头去看吴桐,这人一脸兴奋得都能自己发光,仿佛入了水的活鱼,摆尾摆得别提多欢快。
萧珉也转头在看吴桐,握紧的双拳泄露了他此?时的不平静,之前的运筹帷幄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