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梨听着王婆子的话,眼泪一下就冒了出来,她赶紧抬手使劲捂着小嘴儿,呜咽声被拼命地堵在喉咙,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外头守着的人。
她知道王婆子的意思了,怕她年纪太小,生产艰难。
果然王婆子是为了她好的!
顿时,清梨心里那股子翻天覆地的惊愣绝望立马就消散了,紧接着窜上来的是一股甜甜的高兴。
吃完酸果,再吃糖会格外地甜。
清梨在经历过突然置身绝望的无助惊恐后,现在得知的实情,就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宫天境一样,美好得令她热泪盈眶。
惊喜地差点又掉金豆豆的小人儿甜甜糯糯地笑了,她缩在墙角蜷缩着小身子,两只小手摸在肚子上,娇嫩脸蛋上的小酒窝陷满了幸福。
这一刻,若是稍微有一点光亮便会发现,刚刚还一副做错事怕被抓包的小蠢妞妞模样的小人儿,此时正微低着头,水眸波澜了微光星辰,琼鼻樱唇,恬静安柔,周身晕起了淡淡娇艳的气韵,依然有了娇嫩欲滴的小女人韵味。
清梨此时可是一扫这一整日的惊恐烦闷,陷着小酒窝笑得欢实极了。可外头,正等着府医诊脉的冯婆子和王婆子此时正愁眉不展,心里着急。
安静的空气凝滞了许久,才终于被府医整理药箱打破。
“怎么样?”冯婆子见府医收手,赶紧上前问道,满脸焦急紧张。
府医此时也是心情沉重,合了药箱起身,重重一叹,沉声苍老道,“已经开始发作了,老夫开了安神药劲儿不是很大,估计一会儿就该疼醒了。最疼……就是一会儿流胎出来的时候了,过了那一会儿,再就好好养着小月子就行了。”
“那这丫头的身子……可还好?”王婆子还是不放心,蹙眉追问。
府医又是叹气,摇着头,缓缓道,“唉……这小产当然伤身,只是好在姑娘现在月份小,伤的轻一点,只要好好养着,过一两年再怀上,该是不成问题的。”
“好……好。”王婆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拧眉沉了沉吊到嗓子眼的心,叹了一口浊气,转头看向了冯婆子,“冯老妹,你送府医出去吧,顺道儿让府医给你再把小月子需注意到事念叨一边,我在这儿守着她。”
“哎好!”冯婆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就是王婆子不说,她也正好想问问府医。毕竟她儿媳妇的小月子都过去好几年了,她也手生了。
冯婆子跟府医出了门,王婆子借着微微月光看着安静微垂的帷幔,又是一叹,转身哪了火石点灯。
清梨抱着幻想中的小肚子,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声音。她隐隐约约听见火石相撞的声音,立马晶亮了水眸,麻麻溜溜地赶紧扑到床上。
趁着王婆子还没把灯点上,清梨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气力勇气,极快地捂上了床上小姑娘的嘴,把她使劲往床榻最里头一推,一手扯了棉被直接盖了她的整个身子。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王婆子听见了声响一惊,一向波澜不惊的浊眸都出现了一丝慌乱,赶紧点上了烛灯,转头掀了床帘。
一掀开层层叠叠的帷幔,入眼,就是榻上一片狼藉,四仰八叉横了整个床的小人儿正压着薄被趴在床上,手脚还搭在旁边叠的松松垮垮的棉被上。
清州的五月已经起热了,但偶尔还是会有几日夜里凉。清梨一向是个怕冷爱暖和的,所以到了五月,榻上也是一床平日夜里盖着的小薄被,还有一床备用的棉被。
所以,床角那拱起格外高的棉被,王婆子一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王婆子只是乍一见这狼藉凌乱的床榻一愣,若是往日,她见到这一幕一定得好好笑骂清梨一番。
但是今儿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见到这情景,她心脏猛地一跳,赶紧坐到床上去把趴着的小人儿反过来,一边蹙眉轻声唤她,“奶糖?奶糖,小乖乖,你怎么了?”
清梨怎么了?王婆子知道,但是她故意问的,怕清梨起疑。清梨也知道,她正心虚地飘忽着小眼神儿,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