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门外高呼声,众人皆回头看去,白黎亦顿下手,抬眼朝门外看。
停尸间的门半开半掩着,门被推开的同时,一束刺眼的光线直逼得众人睁不开眼。
少时,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一袭深蓝色广袖宽袍,领口与袖口绣着镶金边的云纹。
“二弟!”崔知淡淡道。
那人缓缓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拎着箱子的老头。
随着他的身体从刺眼的光线挪开,白黎看清了此人的长相,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面部棱角分明,眼眸深邃。
来人面容俊朗,全不似南方人的温和,他将衣袖轻轻甩至身旁,不发一言的走到崔知身旁。
他同崔知站在一处时,竟惊觉比兄长高出了一头,崔知已经算比较高的了。
“二郎。”老妇人轻唤来人,鼻音浓重,悲愤之中夹带着几许安心,“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便好!锦心死得不明不白,你定要为你侄女讨回个公道啊!”
崔二郎用手轻轻拍打着老妇人的背道,柔声安抚道“娘亲放心,孩儿此次来便是为了这桩事。”
崔二郎说完,目光落在白黎身上,神色显得有些诧异,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初,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任何情绪波动一般,淡然问道,“这仵作是哪里寻来的?竟是个年轻后生?”
这个时代,已经开始了通过验尸来辅助推理断案,对经验的要求极高,一个年轻后生自然很难令人信服。
崔知看见着气氛骤然凝重,便开口道“这是顾五爷请来的仵作行人。”
“哦。”崔二郎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介绍道,“这位是南方有名的仵作周,验尸三十余年从未出错。”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顾五爷受崔家所托才来趟了这趟浑水,白黎也是被他坑蒙拐骗来的。
而这位周姓仵作也是名声在外,崔二郎得知自己的侄女遇害后特地请来帮忙。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在场的人都不敢出大气。
崔知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道,“既然如此,便让两位先后各验一遍吧,以保万无一失。周先生以为如何?”
这个时代通常是面对德高望重或有识之士才会用“先生”这样的尊称,仵作虽有功,到底还是贱籍,崔知如此说,既给了周姓仵作足够的尊重,也不不会驳了顾五爷的颜面。
话是如此说,让谁先验又是一个问题。
“如此,我也不好伤了同行之情。既然我年长,便让这位后生先行查验,老夫从旁协助。若是查验不出结果,老夫再重验,不知这位后生以为如何?”
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他竟然让白黎动手验尸。话虽这样说,但周姓仵作目光若有如无瞟过白黎时,带着明显的轻蔑。
纵然所有人都看见了,但他们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个验尸三十余年从未出过差错的老仵作和一个年轻的后生,谁更可信一些,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