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入冬之后,京城都多了几?分寂静。碧空之?中,弦月高悬,点点星光零落,最是无声。
皇宫之中,姜清筠端着羹汤,进了金銮殿。
殿内灯火通明,谢景寻端坐在龙椅之?上,听到姜清筠的脚步声,他放下信笺,眼眸中笑意温存。
“听陈还说你晚膳没吃,特意给你送过来的。”
姜清筠一边说着,一边把羹汤放到谢景寻手边,将?奏折放得远些。
那日从禅山寺回宫之后,谢景寻便又投入朝政之中,整日忙碌,与宵衣旰食也相差无几?。
许是入冬了也临近年关,朝政忽然多了起来,朝臣和各地官员纷纷上折。
这几?日,金銮殿中的奏折都快堆积满了。
“夜冷,让元顺去毓秀宫取回来就好了。你还亲自过来一趟。”
谢景寻十分自然地揽住姜清筠的腰身,握住她双手替她取暖。
“我过来看着你用完比较放心。”
“等你用完,我再回毓秀宫。”
挣脱谢景寻的手让他好好用膳,姜清筠坐在他身边,瞥了一眼桌案上已经分好的奏折,没多问,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着。
以往金銮殿中从不会出现这些书,也是从她入宫之?后才出现的。
也是让她在金銮殿不会无事可做。
只不过,书尚且还没翻几?页,姜清筠就忍不住偏头,看向谢景寻。
几?盏烛火摇曳,缥缈光影投落在他面容上,勾勒出他侧脸分明轮廓。
当真是郎艳独绝。
偏生他一身尊荣。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心下都会不自觉地涌现出几分欣喜。
若是在几个月之?前?,她是万万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嫁给?他,入宫为妃。
直至如今,即便当时她无心情爱,也都无法否认最初连州客栈的那一眼对视,谢景寻带给她的一瞬惊艳。
姜清筠的目光没有丝毫遮掩,坦率而直白。谢景寻自然能察觉得到,只不过他没有瞬间点破。
等到用完羹汤,他才侧身,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就这么好看?”
姜清筠回神,抬眸望入他略带戏谑的目光中,像是小时候刚做完坏事就被姜清时告状的无措和羞恼。
“我只是看着你用膳而已。”
“又?没看你,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姜清筠嘴硬回着,“你继续处理朝政,我该回毓秀宫了,茯苓还在殿外等着。”
说着,她就准备起身离开。
最近朝政颇多,各司都在忙着,而谢景寻身为皇帝,更是半刻不得闲。
更何况,他还经常在金銮殿和毓秀宫之间辗转。
如此一来,姜清筠就更不想多搅扰他。
这几?日谢景寻本来就被朝政困住不得分神,如今好不容易能忙里?偷闲,结果她又要早走。
见她起身,谢景寻伸手又?将?她拉回来,重新坐回到他身边。
而后慢悠悠说道:“急什么?”
“今晚你就留在金銮殿。奏折已经批完了,今晚能陪你。”
谢景寻唤来陈还,让他把奏折和漆盘都撤下去。
连带着屏退了殿外的一众宫人。
金銮殿中只剩下谢景寻和姜清筠两个人,吹熄了主殿的烛台,谢景寻就带着她去了偏殿。
缘着谢景寻之?前?同她说的,一边走着,姜清筠一边拿出那块玉佩,递到他手中。
安静躺在她手心的,还有那半块残玉。
“这是你当年送我的那块玉佩,还有杜姨娘假造的那半块。”
“只不过另外半块,回京时在禅山寺便丢了。”
“我一直没能寻到。”
当初她顺手推舟,将?那尾禁步给了姜清婉。
等事发之?后,禁步只剩半块残玉,即便后来她又?让辛夷和副统领回去找过,但都一无所获。
当时谢景寻也在禅山寺。
而姜家和顾家的旧事,原本就涉及到科举,谢景寻自然也知道,姜清筠便也没有多说。
“这是杜姨娘之?前?假造的,我托人去江南问过,是三年前的旧事了。”
也就是在谢景寻送给?她玉佩没多久,杜姨娘就拿走了玉佩,派人着手赝造。
偏殿里,谢景寻找出另半块玉佩,与姜清筠那半块拼合在一起。
姜清筠惊诧,“这…怎么是你……”
这半块玉佩竟然是谢景寻拿走的。
“这是我在禅山寺后山找到的。当时意外,便留了下来。”
谢景寻把前?后所有的事都同姜清筠说过,只是如今见到玉佩,更是确定了他曾经的猜测。
不是没有缘分,也不是未曾遇见,只是所有的相逢,都被人一手改写回成为错过。
“二婶娘和杜姨娘私交甚好,之?后我寻着办法去试探一下。”
谢景寻“嗯”一声,把姜清筠放到寝床上,而后拿过两块玉佩,分别放好。
“不急,先等到合适的时机。”
所幸他们两个人还是重逢,没有再像上一次那般错过。
前?尘固然迷惑困人,但而今,于他更重要的,只关乎于她,关乎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