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则双眼向上,两手合十,夸张地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无论祂是谁,怕是听得懂咱们说话。”
“待会去教堂看?看?。”昆蒂娜面容严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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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号运输船上,大家都被?跃迁折磨得奄奄一息。
不过比跃迁更折磨人?的,是跃迁前的一段时间,摸索通往虫洞的正确路径,和?收拾发?展号上的一片狼藉。
收拾残局这种事,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很难判断这些人?和?机器人?是真死还是在装死,又?需要一定的力气,这些娇弱的实习生是万万做不来的,所以只?有顾青、莱夏他们这些“命硬”的出手。
杨先回到客舱,把“中?了邪”的警卫、囚犯和?修理工一一搬回座位,用?尼龙扎带绑住他们手脚,又?用?机器人?身上收来的麻醉剂给他们一人?来了一针,这才加入顾青、莱夏他们。
货舱中?,大部?分机器人?都只?是被?卡住,还在不断地上演着“重?启”的把戏。三个远古人?不知道怎么彻底让它们“关?机”,只?好一只?只?地把头颅、手脚从?机身上拆卸下来,给机器人?来个五马分尸。
一千只?机器人?要拆,他们却只?有三双手,工作量之大比流水线不遑多让。
不过,这倒是他们少有的单独相处的机会,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之前,你是不是徒手放了一只?火球?”莱夏卯着力气把一只?机械手臂折向一个“极不人?道”的方向,呼吸都带上了喘。
顾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攥,机器人?颈部?的支撑和?电线便融化开来。“咔哒”一声,机器人?头部?与身体彻底断开,掉落在地,顾青才点头道:“好像是可以。你们呢,你们一直在这艘船上,还是……”
“别问我,你问她。”他毫不留情地出卖了杨,“我好好生生在家里睡大觉,醒来就看?她画出一个光门,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杨手中?的电线精准地缠向机器人?身上每一处关?节,再“轻轻一拉”,对方就整个儿散了架,是他们当中?干活干得最轻松的,却不知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头都不肯抬一个:“……因为心圣。心圣给我留下信息,说你们遇到了困难,让我过来帮你。”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传送门。”顾青想起他们一路加的速、打的缓冲液,自己倒是没什么,就特别为尉兰感到不值。
“不是传送门。”杨的眼睛斜斜看?向远处尚在重?启中?的机器人?,不放心地压低了声音,“是一个叫‘真界’的地方。用?维的话讲,那是高维世界。每一块石头,每一株小草,都有改变我们这个三维空间的强大能量。”
杨说得很简短,顾青却想到了很多——莱夏说他走进了一道光门,杨则说光门后有个灵力异常强大的空间,这两点与劳拉他们的说法完全吻合!他简直都想问问杨是不是也和?黄昏狩猎会有所接触,但想到杨自己都没曝出组织的名称,就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能量大到连我都几?乎被?撕碎。”莱夏补充道,“……所以你留下了那张字条?”
诺大的货舱中?,只?剩下机器人?滴滴答答的运转音。顾青感到莱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和?杨之间陷入到一种微妙的气氛中?。
“不错,”几?秒种后,杨坦荡道,“那是你唯一可以找到我的线索。”
莱夏顿时一口?气憋住,没了话说。
他们三个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清理完偌大一个货舱。
收拾完机器人?,还剩下最后一点没有解决——顾青来到了巴里船长身前,撕下了巴里船长嘴上的封条。
巴里船长在麻醉剂的作用?下,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几?小时前才醒来。醒来后,他的目光是迷茫的,发?现自己被?锁在控制舱和?楼梯间之间的过道上,没有一丁点慌乱的样子。
但是,他的精神似乎出了什么毛病,一旦有人?从?他面前经过,便开始囔囔“你们是不敬者”“你们受到了神的诅咒”“你们会下地狱”这类话,以至于大家不得不用?封条把他的嘴巴封上。
嘴巴封上后,他又?开始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过路之人?,弄得实习生们毛骨悚然,不敢随意再往控制舱这边走动。
顾青好容易解除了货舱的隐患,便来到了巴里船长面前。
撕下封条时,巴里船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嘴巴稍一获得自由,又?立即开始骂骂咧咧:“……是你……该死!你这个该死的不敬者!你们破坏了神的伟大计划!神会惩罚你!神会惩罚你……”
“‘神’要惩罚,最先惩罚的也是你吧?”顾青冷冷地打断了巴里的话。
巴里憋得通红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似乎顾青说了什么极为可怕的话。
顾青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用?回答,却自顾自地继续:“什么时候破坏的导航系统?离开谢律·锡德的太空仓库之后吗?不,谅你没有这个胆子,在‘神’的眼皮底下捣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接受这座飞船上的船长职位之后?还是成为‘神’的信徒之后?那时候就你预感到‘神’会让你故意撞毁飞船,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你的驾驶技术确实还可以啊——”
“不!你胡扯!”巴里高声叫道,仿佛要用?音量来表明忠心,“我绝对不会背叛神!我由内而外地服从?于祂的每个命令,绝对不会背叛神!”
“对,你是不会背叛他,你也绝对地服从?他每一个命令,但你同样不想死。求生欲之下,你耍了个小小的手段,那就是在‘神’的命令到来之前,早早地破坏了导航系统。这样一来,对方让你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你都可以尽情地去做,至于做不做得成,最后都推给那个不中?用?的系统就好了。”
面对巴里的时候,顾青心里想的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一开始就表现得不像正常人?的光头囚犯坎普。
坎普显然也是“神”的信徒之一,对“神”的命令绝对的服从?。但他心里又?像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欲|望,导致他的行为很矛盾,很神经质。
顾青甚至怀疑,坎普趁大家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修”好某只?头部?受伤的机器人?,浅层次的目的是让机器人?袭击大家,更深层次的目的却是让他们注意到机器人?脑袋里面的东西——那颗和?金属外壳完全融合在一起的人?类大脑。
这就是坎普一直试图告诉尉兰的事情吗?
尉兰一直觉得坎普不对劲,总觉得坎普要对他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往往拐了方向,直奔下三路而去。尉兰脾气好,坎普说得再脏他也不生气,要是换个人?,早就像电蚊子一样把坎普电得冒烟了。
所以说,这并不是尉兰的错觉吗?
巴里船长像是被?揭穿了最为羞耻不堪的事情,干脆心一横、眼一闭,脑门冲着一旁的舱壁就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在那里干嚎:“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做出那种卑鄙无耻之事。求主拿走我的生命,放过我的家人?!求主拿走我的生命,放过我的家人?!”
顾青本以为巴里船长“苟且求生”的计划被?揭穿,“主神”不会放过他,谁知“主神”竟没有惩罚这个还保有一丝私心的下属,巴里撞了半天的脑袋,结果连点血都没见到。
过道一头就是控制舱,顾青怕巴里没把自己撞死,倒影响到了驾驶室里的驾驶员,一麻醉针往他颈部?扎去,剂量足够他睡到另一个星系。